卫瓒次日连去金雀卫那边儿,浑身上下那股春风得意劲儿,都要溢出来。
梁侍卫见他都好笑,说:“遇着什好事?”
卫瓒轻轻咳嗽声,说:“也没什。”
却听得卫瓒用指尖敲着茶杯,用纸糊吴语哼婚歌:“拜天,二拜地,三拜家堂和合神,四拜夫妻同到老,红绿牵巾进房门……”
不知是不是跟侯夫人学几句破烂吴语,只有腔没有调,在他耳朵里听得可笑,却又几分潇洒落拓。
秋风卷起车帘,仿佛当真是侯在谁寝房里夫郎,身红装,几分浪荡,等着蛊惑人进门。
卫瓒像是他团混沌。
分不清是好是坏,是爱是恨,是妒是羡,只是搅得他心神不宁,连微小举动,都叫他这样难安。
只抱着手炉往窗外看。
却架不住卫瓒是个闲不下来,没事儿就撩着他头发玩,嘴上也闲不下来,会儿说句:“螃蟹性寒,你今儿没少吃,回去多喝些姜茶。”
“让人买点儿甜糕和新出果脯,送你那边儿去,晚上你吃药记得吃。”
“你在松风院要住得腻,就再回来,东西都给你留着。”
沈鸢越是想收拾好自己心绪,越是让这几句关心给搅得不得安宁。
沈鸢说:“今儿回松风院睡去。”
卫瓒便顿顿,喊着酒气扬眉:“非得回去啊。”
沈鸢说:“不然呢,还在你枕戈院里住下不成。”
卫瓒却是扯松自己衣襟、散散酒气,道:“没喝许多,沈鸢,你别怕。”
却是越发透出几分不羁来。
这日兴许是因为晋桉婚事,昭明堂群人都玩得疯,个个都喝不少酒,连卫瓒也喝不少。
待到回去时候,同乘辆马车,卫瓒直忍不住笑意,上扬着嘴角。沈鸢却没有这般欢喜,盯着车窗外,却是几分不易觉察絮乱懊恼。
沈鸢不大好说自己懊恼什,兴许是这几天住得太舒服,同卫瓒黏糊得没个边界。
忍不住替卫瓒拆蟹子,又忍不住质疑自己在做些什。
哄他高兴?
这只歌谣还未唱完。
沈鸢便忍无可忍,捉着卫瓒衣襟。
低头封他嘴唇。
那江南郎君柔和目,藏着不甘不愿情动,却是喃喃说:“你闭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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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吃不住这些殷殷关切,只“嗯嗯”地应着。
却忽得听见卫瓒轻轻说:“倒有些羡慕晋桉。”
沈鸢说:“羡慕什?”
卫瓒用那酒意浸泡过眸子,瞧着他说:“喜欢谁就光明正大绑起,什人也没有,谁也管不着。”
沈鸢抿着唇,没说话。
沈鸢越发心乱,看他半晌,只说:“谁怕你。”
卫瓒闷笑声。
隔会儿,却又见那小侯爷勾勾唇角,说:“沈折春,不逼你。”
“觉着……你也没那讨厌。”
沈鸢不想跟这人多说,这人现在吃酒,嘴上没什顾忌,说什都是他吃亏。
——他平日里最不愿见,就是卫瓒高兴。
就这胡思乱想功夫,卫瓒带着几分酒意凑近,却是学着知雪模样,替他将狐裘裹得严严实实,手炉也塞好,毯子盖在膝上。
然后光明正大挨着他坐下。
沈鸢喊他声:“卫瓒。”
卫瓒“嗯”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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