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瓒说:“这时候哪儿还有人,该睡都睡。”
“真要有人把当贼,你可记得赎来。”
沈鸢轻笑声,说:“谁赎你。”
“巴不得你被捉去打打板子。”
卫瓒调侃他:“沈解元今日
照霜道:“公子,到家。”
他才慢悠悠撩起帘,踏着小凳下车去。
这时才发觉,竟然下雪,且是鹅毛大雪。路上马车还没走多久,地上已积薄薄层白。
他从南方来,无论见多少次,对这样大雪都觉着新鲜。
只将书抱在怀里护着,吸腔冷气,也觉着舒服。
那武将便笑着道:“这有什,给你送到府上,慢慢吃就是。”
硬是令人扛两头鹿送他。
沈鸢低声应好,到宴席散,他终于得分清净。
虚荣自得自然是有。
往常他是断然不能代侯府见这些权贵,京中人只知卫瓒这个小侯爷,哪里见得到他沈折春是何许人也。
深秋过,便天天冷下来,及至入冬,京中各府便开始筹备起过年应事务,走动也渐渐变得多。
靖安侯同朝为官同僚,旧时战友,提携小将,轮着番儿送帖子摆宴席,从前靖安侯只要不在府中,这事儿都得是卫瓒出去露面。
如今在外人眼中,卫瓒下落不明,侯夫人便也出门少,应面子上应酬,便都落到沈鸢头上。
沈鸢少说也算是侯府半子,又是今科解元郎,出门去倒也有谈资,算不得失礼。
到地方也是先道声愧,几分温和道:“府中姨父出征,小侯爷如今不在家里,姨母身子也不大好,只得晚辈前来见礼,还请恕罪。”
待走段路,便见着卫瓒正立在园子边儿等他,穿着件侍卫衣裳,在那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把伞,那把伞忽而展开,忽而合拢,如枪似耍得花哨,转得雪花乱抖落。
见他来,几分冷意傲气眉眼抬,懒懒道:“怎才回来?”
沈鸢其实很解卫瓒举动,如今再见他这些顽劣小动作,便觉着有些可爱。
慢腾腾走过去,卫瓒那把伞便举到沈鸢头顶上,挡着落下来雪。
沈鸢便说:“伤还没好利索呢,就出院乱逛来,再让人当贼给逮。”
如何想要都得着,想要出风头心思也得满足,心里不知怎,却有几分寡淡。
兴许是因为心里头渐渐清楚,他这般风光都是借来,做不得准。
他真正想要,其实也并非这些。
只是那碗鹿肉还是起些作用,他披着厚厚狐裘出门时,竟不觉着如平日般冷。他吃得多,便有些犯晕,只捧着手炉,在车上摇摇晃晃温阵子书。
走好阵子,车停。
待众人都道无妨,他便能将这些人应酬面面俱到。
他在外总是这模样,推杯换盏,温文尔雅。
饶是那些惯常看不惯靖安侯府世家,也觉着他确是风度翩翩、礼数周全,口个“沈解元”过来同他攀谈。
武将勋贵待他更是和蔼,谈至投缘,见他身子虚弱,叫后头厨房将新猎猎物做来给他吃。
却是蜜汁炙烤鹿肉,鹿血做羹,道是补气养血。沈鸢其实吃不大惯,只蒙着好意吃些,便垂着眸叹自己身子骨孱弱,连这样美味都吃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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