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瞧见他时,盛愔喊声:“二弟。”
叶书喧恭谨冰冷喊他:“二殿下。”
再后来……
再后来事情,连嘉佑帝也记不大清楚。
那些只知风月、只谈书本日子过得太快,两国交战,烽火连天,失地让利,年轻兄长离国为质,先帝病亡,连带着那个叶书喧,早早就被人遗忘在动荡之间。
那日忍不住抱着自己诗,回去向兄长请教。
只是却见那亭中只余下两人,叶书喧将自己诗撕个干干净净,雪似纸片落地。
盛愔垂首拾起那些字句,却是叹道:“分明是佳作,可惜。”
叶书喧却说:“有什可惜,不如殿下那首意境更高。”
盛愔眉眼温柔说:“可这首却很喜欢,比自己做得都喜欢。”
卫瓒去求援兵时,便已令人顺路传信,请林大夫到山脚下等候,这会儿正好并请上山来,连带着梁侍卫、沈鸢等人,也叫进来,将整个搜查过程、这段时间以来安王所作所为复原。
莫说嘉佑帝,便是向来无喜无怒金雀卫,也不由得为这片片拼凑出来真相,感到震愕。
嘉佑帝却是重复念次这个名字:“叶书喧。”
这名字已在京中消失很久,少年成名,如流星般陨落,来不及留下影子,便匆匆被人遗忘。
以至于安王归国时,根本无人记得此人存在。
卫瓒匆匆复命时,只见嘉佑帝面色微沉坐在殿中,身侧只得金雀卫,见他绑缚安王进门来,越发神色复杂,许久才道:“外头如何?”
卫瓒拱手道:“叛军已被缉拿。”
嘉佑帝脸上却并不见喜色。
卫瓒顿顿,却是又低头说:“臣此番出京,专为寻得几个证人,如今还有事要禀。”
他说出这话时,众人皆不解其意,唯独叶书喧抬眼看他眼。
就连嘉佑帝自己,也仿佛忽有
“书喧,你未免眼睛生得太高,只会往头上看,却不往底下瞧,也不往自己身上瞧。”
叶书喧道:“下头有什好瞧,叶家什时候教人往下瞧过。”
盛愔轻轻叹声。
彼时正值冬日,冰雪渐融,阳光正好,风卷起那些雪样碎片,与两人锦绣斑斓衣袖。
叶书喧说句什,却是叫盛愔笑起来,半晌摇头叹息说:“你啊。”
这下嘉佑帝已想起来。
在叶家倾覆之前,叶书喧是名动京师少年才子,诗画皆佳,文采斐然。
叶家最为昌盛时,入宫为太子伴读,清高性冷,人处处捧着敬着。当时待遇比皇子也差不许多,与精通文墨太子盛愔形影不离,相得益彰。
只记得次先帝于亭中赏雪,考校学问,宫中皇子与伴读,皆作首咏梅诗,糊名请众臣来评,最终得头名却是太子盛愔,而叶书喧屈居次位。
那时嘉佑帝尚且是二皇子,最不擅长文墨,生母与当时叶皇后不睦,他与太子盛愔算不得相熟,只是却也对自己这位兄长心存几分敬慕。
那目光说不出是何种意味,只是复杂与败色交织,半晌,静静地低下头去,不知在想着什。
嘉佑帝道:“何事?”
卫瓒沉默片刻,才缓缓道:“臣状告眼前此人叶书喧,冒名顶替皇室之罪。”
堂内皆惊。
连嘉佑帝也目露惊愕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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