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冷与毒与日俱增,深入骨髓。
有时会想,也许
那是他第次将盛愔引向黑暗。
亲手推向那烟火之后零落。
盛愔却笑笑,说:“是啊,为何不去呢。”
“天下唯有人不配怯懦,那便是。”
那时叶书喧对自己说,这是第次,也是最后次。
他第眼见到沈鸢,是真认为像自己。
直到那日元宵登楼。
他却见着盛愔影子。
叶书喧离京前最后次出游,也是上元节,盛愔带着他去城楼上看烟花。
那时正值战乱,国仇家恨,游人越发稀少。连京城烟花灯火,都不如旧日热闹,只绽几朵,便匆匆谢。
嘉佑帝半晌才顺过气来,眼神几乎要瞪出血来,点点头,这位直温吞少怒帝王,此刻却是阴冷说:“看好他,莫叫他死。”
叶书喧却始终未曾变过神色,只是几分阴郁,几分冷意地坐在那,不知在想着什。
金雀卫匆忙将人押出宫殿时,沈鸢正在殿外垂眸立着,并没有去看他。
可叶书喧脚步却忽变得慢。
身后金雀卫推搡他把:“快走。”
日,忽得捡个皇位到手,自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竭力去整理破败河山,怕辜负父亲,又更怕辜负兄长牺牲,又到渐渐适应自己身份,熟稔自然拥有威严,又不知过多久。
多年后再见兄长,已是生疏太多。
嘉佑帝那时不觉得怪异,只猜测是因为地位变化逆转,也是因为多年来沧海桑田。
可哪知,竟是因为兄长早早就已亡故。
无声无息,无人知晓。
他以为只要盛愔被拉低点,他心中毒与冷,就会消去些,他会变得好些。
但并不是这样。
盛愔越低,他越是觉得,还能更低,直至与他相同。
有次,就发疯似想第二次,第三次。
他想见盛愔被毁去,想见盛愔与他同万劫不复,他知道辛三皇子疯癫,却还是没有叫盛愔避开,甚至有意无意地,推盛愔把。
冷清得叫人难受。
盛愔坐在城楼边上,锦袍在寒风中招展,狐绒领子簇拥起俊秀柔和眉眼,问他:“书喧,你觉得该去吗?”
叶书喧那时已是奴仆,不复旧日傲骨,只低垂着眉眼,说:“为何不去呢。”
去,盛愔便不再是尊贵太子。
也如他般,会零落成泥。
叶书喧却是动不动,定定地、深深地望他眼,轻声说:“真像。”
沈鸢这次并没有动摇,只是淡淡说:“不像你。”
叶书喧无声地笑笑,那细长眉眼,不知怎,竟生出种陌生感。
面容是个人,笑容是个人,却哪个都不是他。
叶书喧说:“像太子殿下。”
如今时隔多年,再听兄长当年遭遇,嘉佑帝竟是怔愣许久。
先是细细看许久叶书喧面孔,却是胸腔嘴唇齐颤抖,将桌上东西尽数扫落,指着鼻子道:“尔敢!尔敢!”
半晌去夺身侧人刀,要亲手去砍,却口气上不来,哽在原处,待左右人上前去搀扶时,只听得串“杀”字。
众人皆不敢真去动手,只怕嘉佑帝又变心思,事后又觉着恨。
却是梁侍卫半晌低声道:“圣上,不妨押下去,容后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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