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寒宫,赤霜殿。”容苍借着这个姿势趁机摇两下脑袋,在长舒怀里擦干眼泪,说,“长舒,好想你。”
他道:“以前活四万多岁也不觉得时间有多难熬,可在蓬莱那两千年,总觉得是不是有人悄悄把日头拉长许多,日出日落间隔怎那久,似乎学海无涯,总也望不到头。蓬莱不好,那里没有赤霜殿夜夜如玉盘般大月亮,没有听说话枫树,没有敲起来叮叮咚咚玉阶。那里没有你。便觉得样样不好,样样都只把当异乡之客。盼着回家,可归期似乎遥遥无期,今日学会点,明日便又有新东西要学,那些术法怎也学不完。终于盼到头可以归家,回首看,明明不过两千年,却觉得自己已经等出白发。”
长舒轻轻拍打他那只手突然在背上按住不动,容苍说在兴头上,心下窃喜,原以为现在正是花前月下你侬侬好时候,等着长舒摸摸他脑袋,他再顺势在人脖子窝里拱两下,就能把长舒哄开心。不成想脑袋没等到长舒手,屁股倒是狠狠挨巴掌,听得长舒警惕道:“起来。有动静。”
“……哦。”
容苍捂着后面起身,两眼汪汪地巴巴看向长舒,顶着双桃花眼玉面太监根本没空搭理他,只两眼死死盯着正房,等待那里主人开门。
容苍知道这是长舒有些生气,默默讨好地伸手去抓长舒小指,轻轻摩挲两下,道:“长舒,以后不闹。”
长舒见他乖,也不再多说,只让上屋顶去。
直坐到月明星稀,勾下弦月挂在他们眼前,容苍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数着星星,觉得这人间夜景甚没意思。
他打个呵欠,往长舒身边蹭蹭,弱弱道:“长舒,困。”
长舒闻言没出声,只是朝他敞开只手,容苍很自然地顺势趴进长舒怀里,下瞬,那只手便习惯性地放在他背上,如两千年前哄他入睡那样,不轻不重地慢慢拍打。
果然,不多时,长公主如早晨那般从房里奔跑出来,朝门外欢喜叫着:“姜禹!”
她已卸下白日里隆重装扮,换身素衣,看样子像是准备睡又从床上爬起,随意套件狐氅便跑出来,连鞋都没来得及穿好,只不走心趿在脚上,跑着跑着,果真掉只。也不去穿,草草低头看眼,跑向院门速度丝毫没有减少。
宫殿修得高大,长舒所坐地方离地有四五丈,但这并没影响他看到长公主露出脚背还有往上,那些裸露出、又沿着脚腕攀爬到腿上,甚至可能遍布全身大大小小狰狞伤疤。
撤门闩,院内人笑得眉眼弯弯。紧接着她朝门外扑出去,像是抱住什人,虽是埋怨,语气却娇憨甜蜜:“怎
容苍这下是真有些想哭。
偏偏才答应长舒,又不敢再闹,索性把脸转埋到长舒腰腹,还是没掩盖住嗓子里哽咽:“长舒,想回家。”
“家?”
长舒有些失笑,仔细算算,容苍在赤霜殿里待日子不过是在蓬莱千分之,他如今这般直白地告诉自己他想家,长舒却不敢确认他把哪里当成家。第反应竟是觉得容苍想回蓬莱。
长舒总有那种感觉,容苍不属于那片凄清寂寥山野,迟早有天,他会离开赤霜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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