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日苦短,战备十五日,急行军七日,等到草原,就算这仗打得再快,他也回不来,此去相隔千万里,这个头,他不是磕给陛下娘娘,是磕给大哥和大嫂。
阴阳五行,天人感应。唐放知道自己忽然回来给他们多大惊喜和困惑,凡人是种太脆弱生物,哪怕是帝后可以清醒地排除人间杂音,梦境、天兆,这些还是会动摇他们,大哥挑着国家未来,整日要面对太多不确定性,他明白大哥担忧。他明白。
所以有些事情趁着他还在,趁着他还可以对他们说话,他必须现在、当下、全部说清楚,唐放看着大哥眼睛,这次,他字顿无比庄重地说:“大哥,此战若胜,大顺国力将有个巨大飞跃,弟弟是希望您国家有百代功德——永远不要抄任何近路,您盛世,在康庄大道上等您。”
他希望他们国家,可以有百代基业,他们名字,可以永世流芳,他们今日,永远值得后世之人,深情地回望。
大哥以前只是拉扯双弟妹,现在,他是拉扯个国家,他真走上这条万众簇拥又异常孤独路,他不可以再做他自己,殚精竭虑、为国为民才是他余生宿命。顺高祖垂着眼睛看着他阶下弟弟,目光宽宏而坚毅,最后他受这三个头,笑着说:“知道,放心吧。外面就交给你们。”
打拼才有今日,他们温良恭俭,他们杀伐果决,多少庆幸偶然与决绝坚持,最终成就他们。可说到底,他们起初只是群不甘被命运卷着随波逐流群人罢,他们若是真信命,不会有今日天地。
太子是过来催请,没想到看到这幕,听耳朵。
唐耿看到儿子,抬下下巴,“你呢,听到什没有?你怎看?”
太子昱辰此时已经改名姓,只做阵前兵装扮,他愣下,没想到这种大事亲爹还能问自己,迟疑霎,立刻说:“儿臣不信这些!”
唐耿此时才笑着点点头:“好,听你们。”
深静高耸城墙渐次变色,浓重夜色在大军开拔后缓缓弥散开去。
大顺开朝十二年,十月二十日。
朔月,出征。
不知不觉,天上已下起小雪。
唐放提起那件牡丹黑裘,肩膀展,披衣上身,城楼上猛烈狂风吹过,烈烈吹起他们行人繁复衣袍,唐放与周殷人黑白迎着风并肩下楼,刚走出几步,唐放忽然想到什,拉周殷把。
漆黑如墨大氅,抖动时卷起层层暗色鳞光,唐放骤然间个停步,转身,在台阶下朝着大哥大嫂跪下去。
然后用力地,个头,两个头,三个头。
他回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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