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走两步,被精兵利器拦下。
姜昌垂眼看着她,等她精疲力尽,走过去蹲下,好言劝道:“你当把她买去做什?请她来做大小姐!不过是送到庙里将养几年,别说当奴当婢,就是做姑子都不用!好吃好喝供着,做什不比跟着你强?!前些日子接回去,头虱子都能拿来煮粥!你倒不如放开手,让她好生些过日子!你不信?你不信你就上船,你看是不是要送她到庙里养着。只要你别跟她相认,别叫她瞧出是你来,你想怎跟就怎跟。别也不多说,只等她大点,
他路护送天师和囡囡去渡厄山,如今想起,仍不免感慨雷音道太远。日夜兼程,翻山越岭,也还是要个月时间。
眼瞧着最后段路,渡水过去,他们就算到。
那天他在渡口,看到那个女人,即便句不说,眼不识,他也立马能知道,那是囡囡娘亲。
她提着刀徒步追千百里,蓬头垢面,光脚破衣,跑穷风雨,赚到身血泥。
女人死死地盯着他,拿那双不知道多久以前就已经流干泪眼睛,满脸被刮出来口子都在叫嚣着“还女儿”。
后者视若无睹,见提灯不说,才把人放开,又敲自己身边灌木两下。
“这是在做什?”姜昌哭笑不得。
“老家那边习俗。”谢九楼别开脸,不太自然地解释道,“……小孩子说不敬鬼神话,要赶紧敲两下木头,告诉鬼神是无心之过,不要对他降下惩罚。”
姜昌更觉好笑:“你信这个?”
谢九楼坦言:“不信。”
体,以母之身,镇子之魂,她自己灵魂则藏在河下,发誓千千万万年守着自己孩子。
河便是惘然河,笙鬘灵魂则在河底化作未知境。
而三座大山因取自佛祖之身,年久,化出三股玄气,分别为格、刃、鞘三气,又因笙鬘为杀子守河之事,魂魄渐生怨气,其玄气与怨气在天地之间相交,阴阳互渗,凝成浑浊之气,气生七情六欲,便有浊浊娑婆。
娑婆再育万物,便有猪狗牛羊,有人,有世间苍灵。
神佛不沾污秽,存天理,灭人欲,不与娑婆共处,便以怒火悲汤为界,高居永净世。
她偏偏不说,开口就是:“已经杀她爹。”
又说:“米和肉驼不完。你跟家去,粒不少还你。”
姜昌辈子最狠心就是那次。
他轻描淡写地回复:“她在你这里是个价,既已到手上,便得新起个价。你价能给,价,就是指甲壳里弹点灰出来,你十辈子给得起吗?”
女人大叫着提刀向他扑过去。
提灯嘀咕:“鬼神才听不到。”
谢九楼又敲两下木头。
提灯冷眼哼声,却撇嘴,却再没多说什。
“你当真把囡囡送去当祭品?”谢九楼又问姜昌。
姜昌这才接着先前话:“起先……是这打算。”
而怒火悲汤,无人知晓到底何处。
说在天地尽头,说在众生脚下。
“胡扯。”提灯突然开口,“若笙鬘当真主动杀自己孩子,又何来怨气?若真有怨气,又为何直待在河底,就因为发个劳什子誓?”
话音未尽,被谢九楼把捂住嘴。
姜昌不明所以,提灯黑着脸朝谢九楼瞪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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