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木桩子第次落到他眼中时,他就知道自己想拿它做什。心里自欺欺人,不愿意承认罢。
他想雕个木雕。
提灯拿阿海海雕个玉雕小人儿,那小人儿就跟鬼影般天天萦绕在谢九楼心上,想到就叫他心里揪着发酸。
有什不起,他也能雕个。
提灯刻阿海海,那他就刻提灯。
这倒是现成。
谢九楼拾柴时无意捡到,当下留个心眼,已经打起拿它做点东西主意,便趁没人注意收到自己兜里。
做点什呢?他打揣着这木头起就在思量。
自己过去辈子刀尖舐血,十二岁杀人,两年后跟着父亲上战场,未及十七便有瑶刀月鬼恶名,死后睁眼醒,便被安在无界处做真阎王。脱去身甲胄,倒成个无是处人,二十几年价值,就只在杀伐两个字上头。
谢九楼承着月光,拿着手中匕首翻来覆去地瞧。
见他真不打算停下,硬邦邦开口:“……太亮,睡不着。”
谢九楼还是退:“三。”
眼瞧他就要退到火光大范围里去,提灯恨恨瞪,麻溜地枕着藤条枕睡下,眼珠子还不忘盯着谢九楼脚,生怕这人再往后步。
不成想他睡下,谢九楼向后抬步子骤然往前伸,人疾步走回原位,盘腿坐好,高阔身形将提灯视野里火堆挡得严严实实,又像先时那样抓着提灯脚腕放到自己怀里,低头捂着,小声道:“睡吧,给你遮着光,别怕。”
提灯垂眼,只扫见谢九楼颔首时额前碎发,怔神对着碎发看半天,不知不觉便睡去。
他刻得比提灯好,看提灯还有没有脸天天拿那玩意儿当个宝。
谢九楼自认生平没什手艺上得台面,刻玉功夫却是正儿八经拿
瑶刀瑶刀,世人说,就是这把短刀。
他十六岁拿着这把刀孤身潜入五万大军主将营帐,将主副三位大将无声杀尽,焚他们骨珠,随后把大火烧光粮草,月之内敌军便不战自退。
他们说那晚火光把他杀人短刀照得像瑶样亮,他刀锋又冷又快,如他行踪难以捉摸,迅速得只在杀人瞬能被察觉。
他们说他不是人,是娑婆最强大刃,是专在月下索命鬼魂。
谢九楼从神思中抽离出来,摩挲着手中玉雕小人,摇摇头,将它放下。然后拿起木桩,拔刀出鞘,刀尖落在木桩上。
也不知过多久,楚空遥走过来,虚声道:“这火能烧夜,加上在,吃骨翁不敢来。瞧他也睡熟,你赶紧也差不多闭会儿眼,休息休息。”
谢九楼应,往火边眺,囡囡扒在鹤顶红肩上睡得正香,便道:“就睡,你过去吧。”
等那边楚空遥和鹤顶红各自睡下,谢九楼小心牵披风把提灯身盖好,再上前挨着提灯倚树而坐,借着前头光晕,缓缓从衣裳里掏出几样东西来。
是那玉雕小人。醒来时就在他身上,他也没问是不是提灯悄悄还给他,还是自打进河其实就没离过身。二是提灯惯爱藏在靴子口那柄短刀,本就是他,他八岁那年父亲杀鹿,逼他吃光鹿肉之后就把割鹿皮刀扔给他,他自此带着这把刀,就像带着父亲戒训,直到无界处。提灯离开时拿走他刀。
三是根掌心粗细树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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