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谢九楼呼吸都快听不到。
埋头等半天,也不见有回声。要不是他伸手抓在掌心那点衣角还被谢九楼搂着,提灯都快以为谢九楼离开。
正当要抬头,就听谢九楼沉声问:“日后到他那儿,你也要带着气味不成?”
提灯怔怔,便见谢九楼步步走回来,捏起他下颌,转眼再望,对方眼中已有血丝:“还是要在你和他床上,也给留个位置?”
提灯被迫仰头:“没……”
原来是还衣裳来。
谢九楼心里被风袭过似凉,眼角微动,只接过便转身回去:“知道。”
刚走两步,衣裳便被扯住。
他回头看,提灯还逮着点衣角不松手,像是有话要说。
“还有事?”
是他执念太深,非要追出来,抹掉两人之间最后点体面。
偏偏野心未满,心里那道坎过不去,枉做纠缠-
提灯抱着前两日陪他睡觉那件衣裳敲响谢九楼房门时,里面过很久才传出低低声音:“……谁?”
提灯说:“。”
便又没回应。
谢九楼在房中怔怔站半晌,再步步倒退回去,轻掩门。
他魂不守舍到自己房中坐下,别说身下圆凳,连同他自己,都仿佛轻飘飘,手脚也无处安放。
他抬起臂放在桌面,几个指尖来回轻点,深思不受控制飘向远方。
恍然见提灯第次在第九大殿朝他叩首,说:“谢九殿赐名。”
那天夕阳把提灯影子拉得很长。他跨出殿门时候悄悄斜眼望,提灯久不起身,自己长长衣摆刚盖在对方影子上。那点虚实交集隔着数尺在他眼底凌空击,自此心旌难抑。
语未尽,那件里衣忽然被塞回他怀里,提灯正无措,眼前天旋地转,竟是被谢九楼扛在肩上。
他只见地砖块块往前飞逝,身后谢九楼森然说道:“那你今夜可抱紧这衣裳
“衣裳抱久,没气味。”提灯望着他。
谢九楼蹙眉:“你究竟想说什?”
“睡不着。”提灯悄悄往前挪步,脚尖抵着谢九楼门槛,“你抱会儿,再还。”
谢九楼愣住。
“不还也行。”提灯抿抿嘴,低着眼睛,小声说,“……你分点儿位置。”
他起先以为是谢九楼睡下未醒,正欲再敲,门却从内被大力拉开。
谢九楼目光在他脸上逡巡着,迟迟没有移开,看够,竟还问:“……提灯?”
提灯两臂圈紧怀中衣料:“是。”
谢九楼又定定看他会儿:“你怎回……你怎过来?”
提灯欲言又止,低头看着怀里衣裳,掌心攥几下,递到谢九楼面前:“这衣裳,不中用。”
下瞬又是那回,他提前回到寝殿,撞见提灯穿着他贴身衣裳,半遮半掩,在葳蕤烛火旁同他冷冷对望。
还看见提灯在他身下。同他交颈相拥,红着眼睛喊:“阿海海、阿海海。”
声声,喊得他心发酸发痛。
最后是临走清晨,提灯坐在床头,垂眼看着手中玉雕小人,说:“这东西做许久,本是给你留个念想。”
是这说吧?谢九楼记不大清。他只记得那时提灯神色很温柔。他当时不理解,事后才明白,那是提灯已摆出知晓此生不见,过往恩怨不究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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