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临盆那夜,谢九楼啼声未落,先帝贺礼已先行送达,起送来,还有那道赐名手谕。
——望子扶摇上九天,信杀高楼寒。
先帝写这话、赐这名用意已不可知。只是谢九楼出生后那十年,先帝安在时,曾高达三次出都游玩,其中两次都由无镛城接驾,再论其他,平日更是动辄召见谢九楼,命他入天子府受先帝亲察功课,其宽恩厚宠更甚于先帝亲生八位皇子。
数年来府中民间风言风语从未停歇,偏偏继位六皇子自小与谢九楼亲如手足,袭帝之后对无镛城隆恩只比上位给更多不少。
谢九楼再怎守拙藏愚,也挡不住天子府吹过来风。
“这衣裳是要不得。”楚空遥把他扶起来,“找家铺子换身吧。”
谢九楼颔首看,确实是穿不出去。从领口到胸前,血迹由深到浅,晕完起码海碗口那大片。别说见提灯,就是这走出去,都怕有人会吓得直接报官。
谢九楼盯着这身废衣裳,心中怅:早前儿提灯才夸好看来着。
二人进到家成衣铺,谢九楼打眼,就瞧上挂壁件鹅黄袍子。
那袍子料子染得极好,既不过亮,也不暗沉,穿在身上淡雅得很。真如提灯所说,鹅黄虽挑人,却也衬人。谢九楼很喜欢。
叹声,“说深不深说浅不浅,再往里寸,都能给你就地办席。就近找个医馆吧。伤成这样……最好别叫你那位看见。”
谢九楼拉起衣领捂住伤口,温热鲜血很快浸透几层衣料濡湿他掌心。
跟着楚空遥慢条斯理走段,谢九楼忽将手搭在对方肩头,两眼开始逐渐发黑:“你想吃席……可以直说……”
话音未落,头栽在楚空遥身上。
他合眼前,忽见后侧方街角处,有人蹲在墙后,只露出半张脸,冲他冷冷笑。
他名字已是招摇,偏偏那年天子再赐封号“五陵王”——九五九五,娑婆百万苍生,有资格承这两个字却只能有人。
天子……天子……
谢九楼忽意识到自己想入神,赶紧冲楚空遥笑笑:“难为你,还记得那天穿什衣裳。”
“能不记得自己那天喝什酒,
才从里间试出来,楚空遥见着他,倏忽愣:“上次瞧你穿这颜色,还是十七岁那年打马游街时候。”
那年谢九楼率领七万无镛将士凯旋,兵马尚未进城,天子封赏便已送到跟前。
无镛城主身份已是位极人臣,再加个五陵王封号,整个娑婆,能与谢九楼比肩者,除明月天子,再无第三。
那时他风头无两,复命次日按旨游街,前夜天子特意挑件鹅黄云锦箭袖袍送到他那处,要他二早定穿上,他却惶恐。
他名字本为先帝所赐,取数中最大之“九”。这本已逾礼。加之先帝膝下八子,他比最小皇子只晚出生不过日。
——第七歌-
楚空遥属实没想过谢九楼会晕得这快。
就刚刚那刀,换三百年前,谢九楼挨完再飞身上马跟人干仗都不在话下。
想来还是闲太久,练功活计虽没落下,到底比不过真枪实干来得强身。
好在包扎得及时,到底是穹境刃,底子在那里,加之身边照顾人是楚空遥,不过晕小半个时辰,谢九楼便悠悠转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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