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听道:
“……见着吗?”
“……别不说,那脸,巴掌大点!”那人刻意咬字道,“长得是真——这个!”
“……还有那脖子,细皮嫩肉。洗澡时候,抹布碰,搓哪红哪。”说到这儿,那士兵语速缓下来,“你更别说男人手碰上去……”
又嘿嘿笑:“那身板!当哪门子兵呢?要瞅男人多地儿,也不是没别……”
谢九楼昂首挺胸,身板笔直——
落脚在每个不见光黑暗处。
正走着,后头传来交错行进脚步声,两个低级士卒抱着洗漱木盆朝前头走,面走,面嘀嘀咕咕说着什。
谢九楼忙不迭转过身去,就近面对着身边营帐罚站。
二人声音从他背后路飘过。
宴光沉默瞬:“士卒进军,徒步而行。只怕提灯小少爷,吃不住这个苦……”
“当年从父征战,不也从士卒做起?”东风呼啸,卷起混着黄沙飞雪,飘渺在谢九楼深如幽潭眼底,“他要坐车,坐马,得靠自己身功夫去换。”
谢九楼睨眼宴光,眉宇间似是划过丝笑意:“你别小瞧他。”
饕餮谷练出来蝣人,是刀锋,是兽爪,是蛰伏危机本身。直到被拿去交易前最后刻,他们都不是待宰羔羊,而是死神手中最冰冷利刃。
谢九楼冷漠面具只戴个白天。
子都是有头有脸刃,最低也到三阶,提灯又听谢九楼话敛玄息,轻易便被察觉。
哥几个起先还会警觉,每每望向谢九楼时,人家都安之若素,恍若无睹。慢慢地,他们也心如明镜,学会装聋作哑,只当是谢九楼家哪位宗亲,亦或受疼爱晚辈,当看不见便是。
副将宴光也曾疑虑,虽说这小少爷是亲眷,可军事机要,也不能随便传到不相干人耳朵里。
谢九楼那时只说:“他听不懂话。”
——字面意义,听不懂话。
“……这他娘谁不想来口?!”
另人跟着笑过,又嘶声:“就是可惜——白净是白净,手脖子和脚脖子上那疤,丑点儿。”
话音未落,二人后
“你刚才见着没?”
“啥呀?”
“少给老子在这装!”人似是推搡身边下,“你小子刚刚哈喇子都要留下来!”
话说完,阵窃笑。
谢九楼蹙蹙眉。
入夜,左右副将自他营帐退出,营里两盏昏黄油灯依旧摇曳。
谢九楼窝在椅子里,盯着那点豆大灯芯,啧声。
想提灯。
他脱下板甲,换身便衣,背着手起身,有模有样咳两下,左看右看,看着看着,就走到营帐外头。
这会子天黑,又因着是在城内军营,入夜大伙到底不似真打仗那般警惕,不少帐前灯火也不甚亮堂。
也不晓得这解释宴光听没听懂。
那日练兵,宴光眼看见站在士伍兵里提灯,清瘦身板,白得略带着些病态张脸——是提灯常年关在地牢缘故,那身盔甲,仿若下刻就能把他压垮。
“九爷,”宴光斜身凑过去,“您真让他当个士伍?”
谢九楼站在操练台上,腰间把瑶刀,台下是岿然不动数千练兵将士。
他脸上没有丝波澜:“谁家兄弟儿子从进军营就当校尉不成?别人做得,他做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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