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九楼毫不留情地打断,尘沙飞扬,把字字沉稳而足够威慑话带到对方耳边:“十城军主将近侍,大祁最坚韧武器,以抵百将士,是来自无镛城主
他看见那双熟悉瘦如竹节手慢慢扬起,拨下那顶宽大帽子,九十四清癯而苍白脸显露在料峭寒风里,他身上那件狐氅像面空荡旗帜,风再吹些,就连支撑旗帜那具身体也要倒。
提灯呼出口震颤气。
接着,九十四视线穿过层层风沙,凝在提灯脸上。
他用蝣语说道:“百十八,过来。”
那匹汗血马似是听懂这片陆地上古老而即将消匿语言,在提灯座下躁动不安,马蹄踏着步,将行不行。
阮玉山眼角微搐,扬起手中红缨枪,双腿已将马肚子夹紧:“管什天子!”
眼见他披风飞舞,人就要往谢九楼奔驰而来,千钧发之时,阮玉山身后响起阵不疾不徐马蹄声。
有人自他后方大军中缓缓上前。
那人在阳春时节仍披着极其厚重狐氅,披风笼罩住全身,挺阔帽檐盖住他低颔脸,只露出双瘦骨嶙峋勒缰手,血色全无,犹似发青。
阮玉山焰气顿消,无不担忧道:“阿四……”
尘烟如雾人如蚁,黑压压大军分成两拨,肃杀之气横扫沙场,却只听闻猎猎朔风摇动旌旗之声。
两方麾下皆是数千将士,对峙在河这岸广阔平坦沙石地上。
提灯有匹敏捷汗血马,那是他成为谢九楼近侍不久后楚空遥送。
如今他勒着缰绳,高居马上,伴在谢九楼右侧,坐姿亦如身下马匹那般挺拔。
两军首领相隔不过数丈,二城之主,难以动辄开战,阮玉山带着这些人来,不过是要谈判。
提灯勒紧缰绳,第次有种名叫悲凉情绪。
他听见身侧那匹黑鬃宝马缓缓踢踏上前,挡住九十四视线。
谢九楼用着平静却足以让所有人听清蝣语问道:“人,凭什听你话?”
九十四先愣愣,而后用更为紧迫声音唤道:“百十八!”
“他叫提灯!”
昨夜他赶回壁宫,九十四已在昏迷不醒,等医官费力救过来,对方竟不似以往那般对他冷眼相待,反而拼命抓着他手,追问当日红州城进什人。
待阮玉山交待完,方发觉铃鼓业已失窃,九十四便无论如何也要在今日同他起来见十城军。
他担忧九十四身体,却又顾及这是对方第次主动央求于他,万般衡量,还是把人带过来。
九十四微微抬手,挡阮玉山想牵扶动作。
提灯紧盯着帽檐下阴影,隐匿其中人模样呼之欲出。
“谢九爷藏好宝贝,”阮玉山目光如柄薄刃扫向提灯,“阮某金杯玉碗邀你赴宴,只当是贵客招待,不想九爷带个分身,人在宴席上,心却在阮家石窟殿里。”
谢九楼并不辩驳:“楼兰铃鼓,有能者得。阮公子当初谋取它手段,等不得而知。但既然明面上没有给出说法,怕是也谈不上光明正大。天下乌鸦般黑,岂有两样。许你驶暗水,就不准搭暗桥?”
阮玉山脸沉下去。
“铃鼓物,你还是不还?”
“谢某此行,奉是天子令。阮城主若有异议,大可将此事报达天听,恳请陛下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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