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宫廷颁诏,大渝国母诞下子,立太子贤。
至于那个因诅咒上身而奄奄息孩子,早在前夜被运送到城郊,用口薄棺,块无名碑结束短短生。
“放他爷爷狗屁。”许多年后白断雨听闻这桩往事,破口大骂,“那堆亡灵真能这听话,还费得着他老楚家
楚氏剑诅咒几百年来像悬在大渝皇族头上迟迟不落砍头闸,阴霾并未随着先祖故去而逐渐消散,每任君主在夜深时分都像听见剑中冤魂哭诉,被折磨得辗转反侧,活得如走钢丝般。
他们提心吊胆,不知剑魂会在明天、明年又或是十年百年后选中哪个皇子公主继承先祖杀业。
这样担忧在楚空遥降生下被那时国主决定永除。
母同胞两个孩子,从头到脚都宛如复刻,这对普通人家来说是双喜临门,到帝王膝下,却成没有必要事。
在两个模样皇子中挑选个做继承人,那剩下个将永远成为隐患。
谢九楼:……
毯子:……
最后还是把提灯背回去。
楚空遥已醒,仍靠坐树下,火光映着他侧脸颊,略显落寞。
他手边远远处,只白鹤站在林子里,凝视着他,在原地徘徊不前——鹤顶红自知说伤人话,拉不下脸回来,竟变出真身往这边靠,走步停三步,楚空遥眼皮子动下,它便立时低头埋在翅膀里乱啄,形态仓促,味掩饰着,也不知是想回来还是不想。
谢九楼感觉到提灯在他怀中细细打颤。
他轻轻揉着提灯头发,问:“鲛人……还要找吗?”
提灯安静片刻,缓过气来,便点头。
又问:“叶鸣廊在何处?”
毯子朝火光处呜两声。
刚好楚氏剑诅咒百年悬而未决,拿个孩子出去主动献祭,举两得。
在巫祝占卜下,楚二成为被拿去献祭那个。
数百年前剑中亡灵因巫祝之力被封印剑中,如今巫祝借天发愿:待剑中冤魂苏醒之日,便将诸般杀业尽浇筑在这个婴孩人之身,若剑魂有灵,请立马降下惩罚。
祭祀大典毕,才出生几个时辰孩子便高烧不退,浑浑噩噩,似有不治之症缠身,宫廷医官瞧个遍,却查不出由头。这不免叫人想起楚氏先祖弥留之际状态。
于是国主有感,剑魂显灵,大渝百年忧患终得其所。
叶鸣廊到底是普通凡人身体,只管昏睡,怕不到天亮不肯醒。
“就叫他睡吧,也不必叫醒。”提灯坐在谢九楼铺好垫子上,闭目道,“也休息休息。”
谢九楼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瞧瞧,便听楚空遥低声喊:“阿九。”
这声喊得正像给他台阶,谢九楼给提灯盖好衣裳便挨着楚空遥坐下,瞥眼远处白鹤,半开玩笑似:“还同他赌气?他口无遮拦惯,待会儿过来,你寻个由头狠狠罚他。”
楚空遥闻言只苦笑,摇摇头:“只是想起,许多年前,自己当真与他见过。”
谢九楼察觉提灯探查目光,干脆问:“走得?”
提灯试着转转脚脖子,骨头接好,要起身走话,自然能走。
他抬头,望着谢九楼:“走不。”
谢九楼抄着手:“脚不是转得挺利索?”
提灯本正经:“谁?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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