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很早之前,坐在应允承对面不动声色看他用勺子碾碎碗龙眼冰时候,李决心跳得那快,他那时候就知道这段感情里自己注定是会比应允承更伤心。
李决并没有给应修严回答时间,转身拉开会议室门离开。他想应修严想要对他说话应该也已经说完。他们应该并没有相处太久,那支影片也不过个小时,而现在天已经黑透。
徐晋洋站在走廊尽头抽烟,李决路过
也许认命,但应允承明明不是,他亲眼见到过,这录像也是证明,他儿子可以喜欢、也曾经真喜欢过女生。
应允承并不是定要吃这份苦。
明明已经立春,白昼应该越来越长,但李决视线移向窗外,天色已几近全暗,甚至没留抹半抹晚霞。这个白天短得令人恍惚。
“可以接受儿子是个同性恋,可以不指责他,不对他有任何偏见,甚至可以帮他说服其他亲人,他学业工作,敢保证不会因此受到任何干扰。但没有办法让所有人都不去议论他,旁人背地里恶意又怎管得呢?他小时候怕,总觉得对他严厉,他去英国时候还是个小孩儿,家里老人为这事气很久,第二个月他发烧,学校越洋电话打过来说住周院也不见好,烧退又咳嗽得厉害。那时候正在父亲家里,也没避着老人,挂电话就跟他妈妈商量尽快把他接回来算,国内也有国际学校可以念。后来反而是父亲骂拎不清,说小孩子生病算什大事。对他严厉,是因为不舍得看他因为犯错而吃苦。”
应修严又讲很长番话,停顿片刻说:“来见你,和你说这些话,知道并不妥当也不正确。这件事情应允承妈妈还不知道,也永远不会知道。为人夫,为人父,恳请你体谅。”
李决没有搭话,他想到李进明,为人父,为人夫,李进明都是失败者,而他是这场失败产物。
李决这下明白应允承为什敢无所保留地、赤诚热烈地去爱人。他从未这样羡慕应允承,并不是羡慕那玻璃花房里优渥生活,也不是羡慕十八岁盛大典礼,他羡慕是——这二十余年,他父亲何曾有过不忍他吃苦时刻呢?那年苏正国找上门来,李进明第句话是转身对他讲,李决永远都记得,他父亲高声质问他:“操/你妈你怎长成个变态?”
李决猜测自己脸色应该并不太好看,因为连应修严看他目光都变得温和。他这时候其实很想要笑,他好像突然松口气,原来童话故事也是可以成真,年纪很小时候挨打晚上他会自己想象个爸爸,活在脑海里那个爸爸是完美、温和、无条件地爱着他,现在他知道,他并不是在漫无边际做白日梦,是真有小朋友拥有这样爸爸。
李决站起来,他对应修严说:“您或许不相信,连自己也好像是刚刚才意识到,对应允承爱并不比您少。”
李决仿佛第次想明白这件事。他想自己也许是被应允承误导。应允承好像总是怕他会退缩、会软弱,所以永远表现得那坚定、果敢和势在必得。但应允承或许不明白,他和他拿筹码本来就不样,光是站着不动等他走来,李决已经倾尽全部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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