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黑透。他没联系司机和助理,自己拿车钥匙下楼。太久没有自己开车,发动之后他盯着仪表盘又陷入怔楞,该去哪儿呢?
标准答案是要立刻去找谈少宗,把他想不明白事情统统问清楚,但他觉得需要缓冲。他非常理解在那个坦陈心事漫长夜晚为什谈少宗从始至终都沉默,无论他表白或控诉谈少宗都没有回应——因为时机已经过去,重新开口说起,能传达情绪与感情也许不及当时十分之,谈少宗宁愿独自保留记忆全貌。
谈少宗向是做事不问结果不问意义人,只做他喜欢事。所以他独自人飞去异国找祁抑扬,不是因为他想要祁抑扬回应给他什,而只是出于他自己怀揣模糊心意。
祁抑扬不知道他怎打听到自己去向,高中生谈少宗在天寒地冻深夜等他,最后等到他和恋人起出现。谈少宗比电视剧里主人公洒脱三百倍,他才不肯在这时
“上次见面你说你机缘巧合从国内带只打火机到纽约,后来给。你是什时候给?”
“噢你说幸运符啊,想想,就万圣节过没多久吧,博喻个朋友过生日,咱们块儿去西村个bar,叫什名字突然给忘,就那次,们大衣放在起,错放进你衣兜。第二天想起来找你要你先说没这回事,后来跟说送人。”
祁抑扬知道那是什时候。那时候他跟李博喻刚确定关系没多久,大部分时候他对男友有求必应,因此也常陪他起参加各种朋友聚会。之前年时间耗在部队,读书之外城市生活显得尤为吸引人,他们像所有年轻伴侣样,积极赶赴各种派对、借师兄护照混进酒吧、长周末去缅因看枫叶。
已经不再被他频繁想起谈少宗就是在那个时候孤身前往纽约找他,谈少宗那时候还不满十八岁吧,他是带着怎样期待来呢?祁抑扬不知道。在他那段记忆里,谈少宗只是在便利店偶遇个无足轻重路人,余生都不用再多花秒回想。
被李博益问起来时他是怎交代那只打火机去向呢,他点也没放在心上,先说根本没收过那只打火机,后来李博益直问,他烦,搪塞李博益说:“送人”。
“送”其实更接近随手弃置,他其实回想不起来是不是有人收到那只打火机,他更像是把它随便放在某个台面上,而也许那旁边坐着某个人。
他不知道那个人是谈少宗。
谈少宗为什会出现在纽约呢?祁抑扬不敢想却又克制不住不去想。仓促离开曼谷之后,他没有奢望过谈少宗会对他此前感情做出回应,因为谈少宗不肯赴约已经说明他不愿意。回国后他很快向家人坦白自己取向,但不是为谈少宗,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只会喜欢同性,即使不是谈少宗,他今后也要和某个心仪同性光明正大在起。有那几年他不太愿意回想对谈少宗感情,想起来仍然觉得难堪羞辱。及至重逢,稀里糊涂结婚,朝夕相处同床共枕,他又有新期待:十年前不行,也许现在可以呢?
但其实原本不用等到现在。
祁抑扬从来不知道在那漫长十年里谈少宗也曾经朝他亮起过信号灯,而他阴差阳错转向另个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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