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他答应跟康佳妍结婚,后来谈康兑现承诺去殡仪馆取方云丽骨灰安排在墓园下葬。谈少宗抱着骨灰盒,两手冰凉,不该害怕排斥,那是他妈妈,但他总觉得自己抱不住,下秒就会失手摔碎。
更为仓促死他也见过,他好朋友,忘是不是和今天样下雨,也是车祸。他不是她家人,因此再见面时已经是在她灵堂,有人分几支香给他,他机械地接过来,只觉得切都非常非常不真实。出神时候香火烧到他额发,并不严重,但烧焦头发发出难闻气味令大家都把关注视线投向他,全场人似乎都从悲伤中短暂抽身片刻回归正常运转世界。
谈少宗又想到医院导诊台打来电话,真很像诈骗电话,谈少宗期待着对方问完他是否认识祁抑扬就接着问他是不是愿意把祁抑扬诊疗费转到某个账户,但护士报出事故地点、时间,并且建议他尽快赶到医院。她直叫他“祁抑扬”,不是祁抑扬先生,也没有职衔学位后缀,在医院人人平等,祁抑扬就是祁抑扬,祁抑扬也跟其他病人样随时可能会死。
有穿绿色手术服人从通往手术室方向那道门出来,路小跑着摁下行电梯按键,电梯没有
方云丽去世前两周。护工是个中年阿姨,见到谈少宗,第句话竟然是:“来啊,今天给你妈妈炖鳖,你是不是没见过鳖?”
她语气平常地像在家招呼客人,几乎令谈少宗产生错觉这里不是医院。
方云丽躺在病床上,声音极轻地跟他说:“去看看吧。”
谈少宗不敢回头看她。他站在门外时就已经远远看见眼,妈妈和记忆里已经不样。方云丽肿瘤长在胆管处,这使得她到后期面色变得很可怕。谈少宗僵硬地走到护工旁边,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要看只鳖。
护工打开保温桶递到他面前,让他闻闻味道,谈少宗瞬间很想吐,他分辨不清那股难以形容腥臭怪味是来自这桶汤还是来自方云丽,种腐烂气息,鳖背甲令他想到方云丽黑黄脸。他在那刻开始停不住地发抖,之后跟方云丽说话时牙齿直不受控制地打颤。
现在这种感觉又来,他憎恶这种感觉。
谈少宗在指示牌上找到外科二号手术室,七层。今晚急救病人多,电梯直满员,他绕到楼梯间。几乎步垮三个阶梯地口气快速上到七层。
他感到生理意义上难受,咳嗽声时候觉得整个胸腔都闷痛。指示牌显示手术室在左边,他却是半分多力气都没有,找离自己最近把椅子坐下。
死到底是什呢,谈少宗抽烟时候金洁偶尔会提醒他世界上每多少秒就有个人死于肺癌,死是大家都司空见惯,如果他没有接到医院电话,听到电台播报交通事故大概只会当无意义背景音略过。但发生在他珍视人身上,这个概念变成个又个令他颤栗作呕细节。
方云丽躺在病床上,天比天容颜衰败,护工说她晚上会痛得很厉害,谈少宗没见过她发作,但最后几天她见到他也不太能讲出大段话来。最后呼吸停掉,护士和医生医生小跑进病房,做程序性抢救,然后冲他摇头。人死之后会被烧成灰,其实也不是灰,是有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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