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上第次在他出事后回家。
坐在客厅地板上,什也没干,窗台外是他上个月栽栀子花。六月要过完,栀子花也快谢。
黎明那会儿迷迷糊糊睡着,很奇怪,以前守着李迟舒可以通宵不睡人,偏偏今天晚上睡着。
后来做梦,梦里听到敲门声。
是李迟舒才有敲门声,慢慢,敲三下,等几秒,又敲三下。
那时候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要学,后来想想,应该是在身体里某根比大脑所意识到更爱李迟舒神经驱动下完成这个举动。
那根神经,或许是过去某年李迟舒悄悄移植到身体里,竟然比沈抱山自己还先意识到李迟舒会有这天。
他说:沈抱山,回家。
听起来很浪漫是吧,像在说要带他回家。
所以说他李迟舒为什爱呢,因为才听得懂他话。
他是这笑:睫毛先簌簌动几下,接着眼睛就弯起来,然后才稍微扬起纱布底下露出那个嘴角,眼里水汪汪,灵动得很。
那笑就像再说:好啦,沈抱山,你别生气啦。看在最后面份上,你别总对摆臭脸啦。
他笑,就往顶上瞪天花板。
泪珠子还是哗啦哗啦往地下滚。
医生说他内脏摔坏,没救。也就这几天。
那把水果刀,突然想给自己来下。
这是第三次发现他想z.sha时候他告诉。
扯远。
那晚上李迟舒醒过来是怎个情况呢?太清晰。
那短短分钟是那长时间模糊回忆里最为清晰部分,连他脸上那氧气罩呼气吐气几下都能数清楚。
忽然从梦里惊醒,客厅灯还亮着,死死盯着门外,却没听到敲门声。
转过头,栀子花落到窗台上。
看着那朵栀子花静默许久,说,李迟舒,不送你啦。
他不是要带他回家,是要自个儿回家。
歪着脑袋看着他。
他还冲笑,笑得腼腼腆腆,带着点讨好。
脑袋都快摔裂还笑得出来呢?
这是这辈子最后句骂他话。
低眼看回去,李迟舒笑得更讨好。
他笑大概有会儿吧,脸色没那差,看见他说几个字儿。
其实李迟舒早就说不出话,能说也听不见,但懂点唇语。
不记得自己是什时候开始学唇语,大概是他第二次z.sha未遂那会儿。有天莫名其妙就在网上搜课程。
从第次查资料,搜网课,做完功课,选个口碑最好班准备付钱时候大梦初醒,惊慌失措地把页面关掉,到最后认认真真挑课,丝不苟学起来,也就那几天。
所以觉得清晰至此,那分钟应该不是梦。
他睁眼那会儿还挺纠结,睫毛抖几下才睁开。睁开,就瞧见盯着他。
他好像不意外,就拿以前无数次看眼神对付,平平淡淡,似笑非笑。
在他耳边胡咧咧时候他这看着笑,后背藏着花要送他时候他这看着笑,偷偷在手臂上纹他名字时候他这看着笑,发现他偷偷吃药时候,他也这看着笑。
如今要道别,他还这看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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