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没有?”
“可是你都会给打电话啊。”
“……”
确实。
“好吧。”这次换吃瘪。
笑眯眯地拍拍他肩:“很听话。”-
放假那天天气很好,李迟舒收拾回家口袋干瘪瘪,书包却装得很满。送他到家楼下,都还没来得及上去坐会儿,手机里个电话过来让去酒店吃团年饭。不出意外这样团年饭会直吃到大年三十。
后面两天奔波在这个城市酒店里陪不同亲族家里人吃饭,期间掐着时间离开酒席去柜台给李迟舒订餐,顺便另外掏钱请酒店员工把饭送到他家楼下。
李迟舒短信发来时正靠在餐厅外栏杆边透气,点开后依旧是熟悉李迟舒风格简短问句:【饭是你让人送吗?谢谢。】
退出短信,拨通他电话。
李迟舒在某些仪式感上保持着近乎幼稚执拗,这种执拗滋养着他年少时薄弱精神世界,贯穿他生。
比如每个月领到钱那个周末定要在回到教室后,把桌面上所有教材试卷清理干净才开始就着夕阳慢慢享用他挑选水果;比如每年大年初他会去菜市场买十块钱瘦肉回家给自己煮碗面,吃面顺序定是先吃面条、再吃青菜最后才口口吃干净碗里肉丝。就连十年后存款足以让自己辈子衣食无忧他,也依然会在每个新年前晚,郑重其事在床头放好和他第二天要穿全套新衣——他提前半个月就去商场看好同款,选好衣服后那半个月他眼睛都因为那点期待而多上几分神采。
其实无论富有贫穷日子好坏,李迟舒都很擅长于编织或遵守这样仪式感来填充自己快乐,那是他在这个对他并没有太多善意世界里为自己努力寻找养分。
很难说他身上那股蒲苇样强韧惊人生命力和他万难不死精神是谁成就谁,总之二者对他而言缺不可,所以当生活不再充满苦难,李迟舒也失去抗争命运动力——水果也好,新衣也罢,都是他盘吸在这片土地细小根茎。它们随着李迟舒物质生活充沛渐次枯死,只剩条紧绷而脆弱细线,稍有不慎就会从中崩断继而万劫不复。
他来世间趟,独行三十年,就像专为完成受苦使命。如果有个人能早点出现来爱他,那他会慢慢变得松弛。而野草般李迟舒,本来只要靠那点点松弛和汲取份坚定爱,就能延续他生。
“你在吃吗?”又问。
“刚打开。”李迟舒声音在听筒里变大点,猜他
“嘟”声响起秒就被李迟舒接起来:“喂?”
“李迟舒,”百无聊赖看着底下花园中央喷泉,“怎不给打电话?”
“嗯……”他总是习惯性地斟酌几秒,“怕你有事,不方便接。”
“那你给发短信时候就应该问‘你现在能接电话吗’而不是‘饭是谁送’。”
李迟舒问:“有区别吗?”
“新年会有别新衣服穿,李迟舒。”告诉他,“还会有除新衣服以外很多东西。”
李迟舒很诚恳地说:“不用……其实那件已经很好。”
也很诚恳地问:“那土豆也‘不用’吗?”
“……”
李迟舒沉默秒:“下午去把毛衣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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