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诸如躲避举动落在沈雁清眼里却像是坐实他话——纪榛也许真有私心,放不下青梅竹马蒋蕴玉。
沈雁清不自觉地咬住后牙,甩开纪榛手站起身,冷厉垂眼,“谁都能为蒋蕴玉叫屈,唯你纪榛没有资格。”
纪榛惶然看着已然走到门口背影,撑起软绵身躯哀声唤:“沈雁清”
开门动作顿。
可纪榛这回说出却不再是挽留之言
“你觉着陛下赐婚是强买强卖,可你与又是怎样才结亲呢?”
犹如滴水珠咚落入深井里,井壁回响不绝。
今日蒋蕴玉,三年前沈雁清,皆般无可奈何。
纪榛如遭棍击震在原地。
“你究竟是真心打抱不平,还是因为蒋蕴玉被赐婚而不满?”
纪榛眨眨微热眼睛,微醺之下他思绪转动缓慢,可还是磕巴着出个人名,“蒋蕴玉”
沈雁清眼眸晦暗,“你为他伤心?”
乃至于在自己丈夫面前为曾有过婚约男人买醉?
纪榛眼睛里都是水光,憋路话得以开闸,如鲠在喉,“蒋蕴玉不过是不想娶灵越,陛下就夺他爵位,将他软禁在府中,这跟强买强卖有何区别?灵越是三殿下胞妹,明知驸马无实权,为何偏偏就那巧看上蒋蕴玉,不信这其中没有猫腻”
他在回程路上反复地想、反复地想,想得头昏脑胀才终于察觉这其中不对劲。
这才诶应声。
梅子酒是冬末春初酿制,已发酵三月有多,坛子打开酒气浓烈,夹杂着淡淡甜柔果香。
吉安将烛火挑高,带上门出去。
纪榛挪到桌边,不说话,将琥珀色酒液倒至杯中,饮而尽。
沈雁清换干爽衣物亦入座,在婉转烛光里静看眉眼恹恹纪榛。
沈雁清把将人拽到自己面前,只与纪榛两寸距离。
气息交缠间,他仿若又见到在南苑时“眉目传情”纪榛与蒋蕴玉,语调愈发缓慢而沉抑,“纪榛,你未免太严于律人、宽于律己。”
纪榛喉咙像是被只无形大掌扼,胸腔肺腑闷得他无法喘息,被梅浸红脸也唰下褪去红晕。
沈雁清控诉让他沦为个洋相百出丑角,他不平、他愤懑皆显得可笑至极。他亦是“刽子手”个,却在“受害者”面前惺惺作态,他行径与强买强卖天子有何不同?他甚至得便宜还卖乖,谁能比他更无耻?
纪榛泪光闪烁,忽而难以面对沈雁清,颤抖着想要把自己被对方握着手抽出来。
“灵越是三殿下胞妹,他怎能拿亲妹姻缘作儿戏?”
沈雁清紧攥着纪榛五指,问:“你为他们打抱不平?”
纪榛委顿道:“是。”
“那你呢?”
纪榛被沈雁清反问问懵,喃喃,“何事?”
纪榛根本不是在品酒,只是杯杯地往肚子里灌,很显然借酒消愁。这样急切喝法易醉,不多时他倒酒动作就变得迟缓,眼里也不复清明。
他鼻翼微动,问沉默沈雁清,“你怎不喝?”
沈雁清替他倒酒,声线平缓地问出方才就想问问题,“为什难受?”
纪榛又咕噜杯下肚,犹嫌不够,还想再饮,被沈雁清攥住指尖。
烛影之中沈雁清眼眸稠得像墨,浓得化不开,“你还未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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