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奴仆来报说沈雁清今晚散值会回府用膳。
送别纪决已近半月,这些时日沈雁清夜夜都宿在主厢房,东西厢房倒无人问津。
纪榛随口应声。
婢子多问句,“少夫人,要吩咐厨房炖些汤水吗,或是有旁吩咐?”
纪榛摇头,这些细枝末节小事他不是没做过,沈雁清却从未放在眼里,无谓白费功夫。
纪榛把奴仆话都听个清清楚楚。在这沈府里,向来无人真心觉着他能名正言顺住在主院,从前他把满腔爱意化作面对流言蜚语铜墙铁壁,但现在他已经提不起心力再和旁人辩驳。
吉安本以为纪榛定会好好惩戒这帮非议主子奴仆,挺着胸气汹汹地瞪着他们。
岂知纪榛并未似从前那般盛气地发作,反而是假装什都不知,也不做搭理,只对吉安道:“把核桃酥端进屋吧。”
吉安气道:“公子,他们”
瞥见纪榛寡淡神情,到底把话压下去。
这场声势浩大废储终在冬日落下帷幕,京都又恢复风平浪静。沈府如往常安逸,至少在明面看来确是如此。
自打纪家垮台后,府中爱嚼舌根奴仆常常私下议论主院是否会换新主子。
沈雁清月前升任,不到二十五年岁已是四品翰林学士,青云万里,又是神清气朗之貌,多是好人家盯着,前些时日京都顶有名张媒婆便受光禄寺少卿所托踏沈府门槛。
光禄寺少卿有意将嫡次女嫁入沈家,不过到底家世摆在那儿,总不能做侧室,说是抬为平妻即可。沈老夫人没有当即应下,但也并未全然拒绝,想是有几分心动。
奴仆议论纷纷,都觉着喜事将近,可眼瞅着都过去五六日,愣是半点儿进展没有。今日终是传来消息,光禄寺少卿嫡次女与刑部侍郎之子看对眼,不日下聘。
婢子诶声,后退两步出去,与外头奴仆小声说着话,“你有没有觉着少夫人好似哪儿不大样?”
“那可不是,如今纪家倒,他虽不是纪家血脉,但到底姓纪,还不得好生夹着尾巴做人
纪榛回到主厢房,这才有几分松快,抓块核桃酥就往嘴里塞,两腮鼓鼓囊囊,含糊道:“你理他们做什。”
吉安打抱不平,“难道就任由他们胡言乱语吗?”
纪榛就着茶水把核桃酥咽进喉咙里,说不出心里是失落还是酸楚什滋味,朝吉安笑下,“现在什都不求,只等着和哥哥团聚之日。”他往吉安掌心里放块糕点,“好吉安,别生气,吃块核桃酥吧。”
吉安以前其实觉着自家公子是有几分任性,可现在纪榛这样通透达理,他又反而难过起来。若是大公子还在他难受得不再做假说。
主仆二人安静地吃着糕点。
这桩喜事算是黄。
但不妨碍还有其余人盯着沈家。
吉安方在墙角偷听轮议论,似乎是哪户人家祖母上门,名为走动,实则给自家孙女说亲。他家公子自打不能随纪大人去宁州,如今在府里日日郁郁寡欢不止,还要受这些烂嘴巴编排,他真想拿剪刀把长舌剪下来喂狗。
吉安端着核桃酥,气不过想现身同窃语奴仆理论,岂知围在块儿奴仆却先步看向他方位,皆讪讪地住嘴。
他回头看,纪榛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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