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父与她交谈,沈雁清亦偶尔应承两句,唯纪榛沉默地端坐,仿若与他们只是顺道搭个伙。按理说,此行纪榛不可同前往,他也不愿在纪家落败后现身于人前遭人非议,但沈雁清表态要带他同行,他拒绝不得也就不想多加争执。
纪榛并不听沈家人在说什,只绞着自己手指玩,有些犯迷糊。
马车个颠簸,他身子往沈雁清方向倾倒,沈雁清手方抬起要接住他,他却先步地攀住窗框,只堪堪地挨下沈雁清肩膀便坐稳。
沈雁清手落在半空中,顿,若无其事地落下。
沈家父母自然也瞧见这画面,有些诧异地对视眼。
娇软不胜垂,瘦怯那禁舞。春日未到,新柳先至。
纪榛感应到沈雁清视线,困惑地抬下眼。沈雁清发戴玉冠,着云锦墨鱼广袖袍,如既往风雅飘逸。他唯恐乱心,只匆匆掠下,又低头看自己身浅紫混白圆领袍,不知何时起他衣饰也变得这般素净淡雅。
明明他从前最爱繁琐奢华之物。
吉安挑来挑去,往他腰间戴个香囊,又想缀上珠宝玉石,他抬手拦下,“就如此吧。”
他想到城门口只着粗制薄衣兄长,如何能安乐地披金戴银?
冰雪消融最寒日,喜喜乐乐迎年来。
临近岁末,天子在宫中设宴款待朝臣,凡五品以上*员皆可携有诰封家眷同行。天还未亮吉安就侯在主厢房外等着给纪榛梳洗,可时辰将近,里头还是半点儿动静没有。
他家公子赖床是寻常事,怎连素来最为克己沈大人也不见身影。
吉安正想壮着胆子叩门,雕花木门终是由内被打开。沈雁清只披件外袍,看着也是方起模样,微错开身子让出道路。
“沈大人。”
纪榛浑然不知自己举动掀起小小风浪,又规规矩矩地坐好。他如此知礼晓事,总爱斥他不成方圆沈雁清该觉欣慰,却无故心生烦躁。
沈雁清忽而上前接过吉安手中紫霞佩环,不由分说地系在纪榛腰带上,如此亲昵举动,好似他们本就鸾凤和鸣。
纪榛抿抿唇,不知沈雁清何意,但也没有阻止。
方佩戴好玉石,已在府外马车内沈家二老命奴仆来催,二人这才离主院。
沈家二老打扮隆重正襟危坐着,纪榛上马,主动坐到最里侧去,待沈雁清坐定,行人直往宫墙。
因沈雁清站对党派,近日又升官,沈家声望时水涨船高,沈母虽无诰命,也得以前往宫宴。沈雁清仕途片大好,她由衷地开怀,难得多话。
吉安恭敬唤,低头进内。
外头飘着细碎小雪,屋里倒是暖烘烘。纪榛听见声音,迷迷蒙蒙地从被褥里探出被闷得绯红脸。吉安还以为得费些功夫才能叫得纪榛下榻,可刚把洁面热水放下,就见得纪榛已经动作迟缓摸索着在穿鞋。
沈雁清向来不需要奴仆伺候晨起,也曾看不惯纪榛连穿衣梳发都需要人代劳娇气行径,如今却无端觉着沈府也未必非得事事省俭。只是养个纪榛,能废得多少人力物力?
戴梳洗完毕,转眼吉安正在给纪榛系腰带,嘴里心疼地嘀咕着,“公子瘦许多”
这半月多纪榛着实是掉不少肉,原先匀称身段变得纤瘦,特别是那截腰,细得不堪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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