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着银炭快熄,屋里冷冰冰,沈雁清拿小铁条随意搅搅,让银炭重新烧起来。纪榛洗手,见沈雁清还在搅银炭,搅得都扬灰,不禁道:“已经可以。”
沈雁清动作顿,这才放下铁条回望,眸中浮光忽明忽暗,说:“去见过母亲。”
纪榛心口发紧,走到桌旁端起水壶,轻轻地嗯声。
沈雁清问:“你就没有旁要和说?”
水放得久有些冷,凉意顺着喉管
沈雁清行至木栏处,风悠悠吹着檐角下灯笼,荡起波又波光影。纪榛正蹲在月色下堆雪人,披着袄,从厚袄里露出双炯亮眼睛,被雪冻得发红手抓着个短胖白萝卜往堆好膝盖高雪人上安。
吉安搔首,“好像是不大适合,再去找。”
纪榛把将萝卜扎进雪人脑袋里,说:“别费劲,你过来,有旁事。”
吉安把脑袋凑过去听,纪榛抓把雪就往人衣襟里洒,听得吉安被冻得吱哇乱叫,他捧腹大笑起来,个没蹲稳就坐在地上。
纪榛也不急着起身,坐在地上又抓把雪丢向吉安,可吉安却望向他身后。
曾拿性命要挟不让沈雁清纳侧室纪榛竟也有满不在乎之日。
沈母皱眉,“雁清,沈家人丁单薄”
沈雁清作揖,掷地有声道:“香火事,全当雁清不孝,待九泉之下自会向列祖列宗请罪。只还望父亲母亲不要再张罗婚事,终生婚契上只会有纪榛人,至死不渝。”
沈母因儿子强硬口吻微吸口气。
沈雁清神情坚决向双亲告退,大步走向院外,走至庭院,抓手月光,却握得骨节发白都攥不住。
,他摇头喋喋道:“不用,会好。”似为让自己相信,又重复,“会好。”
—
沈母番话落,沈雁清久久未语。
沈父听罢,深感怪异,“他当真这样说?”
“可不是。”沈母目露悔意,“真是把吓跳,说什休妻就皆大欢喜,可不曾这样想。”
他撑着手往后仰下头,上方身影将他包裹住,沈雁清高高站立,垂眸与眉开眼笑纪榛对望。
若他们之间没有那样多难以泯灭爱恨情仇,实在是很美好又恬静幕。
沈雁清弯腰去扶纪榛,才未碰到对方手,纪榛先步往前爬步,继而三两下就站起来,脸上笑意无形无影。
他转身看沈雁清,拍拍手上雪屑,想到今日跟沈母对话,低声说:“你有什事吗?”
沈雁清抬步往屋内走,纪榛想想跟进去,没让吉安陪同。
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西厢房外有细微交谈声。
“公子,去小厨房拿萝卜,你看看合适吗?”
“让你拿红萝卜,你拿个白做什?”
“没找着红”
沈父道:“许是被气着说些不着调话,当年他哭二闹才进们沈府门,哪能这轻易就”
“父亲母亲。”静默沈雁清突然冷声打断二人谈话,“今时不同往日。”
沈家父母不解地望向儿子。
沈雁清站起身,像是自嘲地,很轻微地勾勾唇,“如今不是他胁迫,而是逼着他留下。是不肯与他和离,是不愿休妻,是他不介意再娶”
皆大欢喜,任凭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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