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榛有些许困惑地,却也十分温顺地靠进兄长怀里,还未待纪决有下步动作,他便迷茫地喊声哥哥。
这两个纯真字刹那逼退纪决所有虚妄念想。
他如醉初醒地松开纪榛,见着纪榛莹澈眼里尽是纯粹信赖,近乎是有些难以面对自己方才荒唐行径,张皇地站起身。
纪榛察觉兄长反常,怔怔地问:“是不是做错什?”
“你没错,是”纪决错开
纪榛水润润眼睛亮。
“他刺杀契丹王,罪不可恕。”纪决定定看着眼前苍白面庞,“榛榛,你能明白吗?”
纪榛神情茫然,面对兄长沉重眼神,他不得不强迫自己轻轻点头。
他知道在这世间上谁都有可能对他不利,唯有兄长事事为他着想,他会听兄长话,可是他也有太多费解。
“那”纪榛嗫嚅着,小心地问,“他能直活着吗?”
纪榛做很多次噩梦成真。
翱翔鸿雁被冰冷利箭刺穿长颈,悲鸣声从苍穹跌落,忽而化作鲜血淋漓沈雁清,猛地砸在他脚边。
他又想起那头被猎杀惊慌失措逃窜灰鹿,双清澈眼瞳里充斥着哀求与无助,可大刀仍是残忍地砍向它血肉,如注稠血喷洒而出,溅纪榛身。
他抬起手看,原来被斩杀鹿竟是他自己。
纪榛惊叫着醒来,可怖梦境有如实质,吓得他精神失常般跌跌撞撞往塌下跑。跑出两步,撞上宽厚胸膛,他害怕地抬眼,见着让他倍感安心兄长,力气骤失,身躯软被兄长扶住。
也算不枉此生。”
“纪大人,念在助你场份上,早日行刑罢。”
沈雁清口气说这样多,剧烈咳嗽起来,到底失力气,又缓慢地靠回草垛,副欣然赴死神态。
纪决漠然地垂眸,半晌,道:“契丹王决定将你路运送回京。”
作为俘虏行军,人格尽失,生不如死。
兄长这回却没有给他确切应答,只是神色莫测地看着他。
狱房里沈雁清话在纪决耳边回荡,“纪大人私念是什?”
他私念触手可及。
他非神人,有爱有欲,那些被竭力封锁镇压在心间贪妄似被挑开个口子,争先恐后地往外攀爬。
纪决凝视着眼前对他毫无防备纪榛,指尖微动,掌心缓慢地贴住纪榛背脊,将柔韧身躯往自己怀里搂。
纪榛从噩梦里回归现实,安静地让纪决将他带回榻上。
他屈着腿抱住双膝,昏迷前画面钻进他脑子里,沈雁清被围剿、被擒拿
他想问,不知从何问起,只是睁着圆眼茫茫地看着兄长。
纪决端来安神药递给他,他很听话地张嘴都喝。等纪决拿手帕替他擦拭唇角,他才喃喃地喊:“哥哥”
纪决根本不必听纪榛接下来话就知道他想问什,抬手拨开纪榛额前缕碎发,说:“沈雁清活着。”
沈雁清宁求死,也绝不忍辱偷生,正想开口,纪决又说:“大军兵分两路,与榛榛随军队同行。”
狱房铁链又锁紧,将沈雁清关进不见天日牢笼里。
他静坐片刻,忽地轻轻笑起来。他拿准纪决对纪榛私欲,纪决又何尝不是算准他甘愿为再见纪榛面而毫无尊严地苟延残喘。
在这场博弈里,无人是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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