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又往火炉里添块银炭,她是个直心眼人,从前只觉得陛下欺负陈景屿,连顿好都不给人家吃,但现下看来,陛下心里还是有她主子,这些银炭,听宫里老人说,陛下才有资格使用,却没想到担担跟不要钱似往明轩殿运,倒是对她家主子很上心。
只是不知为何,陈景屿这几日眉宇间愁绪更深,就像是抹不开白雾,给他周身
朵五瓣墨梅蘸在最底处。
陈景屿面色骤然变,这是阁楼用来传递消息记号。
这纸条,是李知迎差人送来。
他心下惊骇,多年警觉性让他迅速将纸条用烛火燃烬,可心里却团乱麻。
天边云卷云舒,风云莫测。
与李知元不欢而散后,陈景屿将近十日不再见着他。
也不知道是不是李知元故意授意,宫侍竟然当着他面谈论起李知元和蔡怡。
三日前,李知元宿在蔡怡凤仪殿中,直至天亮才从殿里出来。
心里清楚天子与国母是天造地设对,可真正听见李知元与蔡怡成礼对于陈景屿而言,无疑棍棒加身,棍棍入肉。
他失魂地盯着天边彩云,不知这样日子还有什滋味。
有点儿情愫,“陛下过来,不就为这事吗?”
李知元眼前暗,垂在身侧十指颤颤,他确是想折辱陈景屿,但却见不得生性高傲陈景屿自己作践自己。
眼前陈景屿,哪里还有从前半分清冷样子,反倒如同快要燃尽油灯,只是徒劳地挣扎想要留下最后点光亮。
李知元又生气又痛心,大步地走过去,他身处高位看床榻上那张隐在黑暗中苍白脸,竟看不真切,只听得自己冷漠声音,“陈景屿,你故意膈应朕。”
陈景屿摇摇头,没说话,闭上眼。
陈景屿眉心跳个不停,掌心亦出汗。
李知迎能在宫中给他传信,想来手中还有筹码,又在筹谋什?
18.
腊月初,大雪至,明轩殿也搭起小火炉。
陈景屿体弱畏寒,好在李知元虽然在吃食上苛责他,炭火却给得很足,明轩殿十二个时辰都温暖如春。
李知元到底要戏耍他到什时候,不如给他个痛快。
身边忽然有人接近,陈景屿瞄眼,是个宫侍打扮男子,面孔瞧着生分,他以为是新调来,正想避开,宫侍却故意撞上来,悄然把张纸条塞进他掌心,然后跪地求饶,“陈大人恕罪,奴才走路不带眼,不小心撞到陈大人,请陈大人责罚奴才。”
远处两个宫侍正往这儿看,陈景屿心里不安,但没有拆穿眼前男子,暗暗捏紧纸条,淡然道,“无事,起来吧。”
宫侍低着头,陈景屿不敢多看,径直走进屋内。
摊开纸条看,短短两行字,“腊月初八晴雪日,旧人再见时。”
他静静等待着李知元接下来动作,但等来却是李知元拂袖而去,陈景屿缓缓从床上坐起,瞧着已经走到门前身影,有那瞬间冲动,他想告诉李知元,偷盗虎符并非他所愿,他想要,不过是李知元能平安地活在人间。
但他刚张张唇,李知元已经利落地打开房门,头也不回地离去。
陈景屿所有积攒起来勇气也随着李知元离开而消失,他失魂落魄地坐许久,末,自嘲地笑笑。
罢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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