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沈严沉郁眸子仿佛梦魇里无边黑暗,熄灭所有光明。而秦穆心底恐惧像干枯白骨般从土里冒出来,抓住他双腿,攀上他胸膛,将他紧紧缠住,扯下万丈深渊。
“秦穆,作为过来人想给你个忠告。爱情就像是两人同行,谁都无法确定对方什时候会停下,回头,或者走上另条路。”沈严撑开伞,“该说已经说完,会在镇上停留三天,希望你能早做决定。”
黑色伞消失在雨里。
秦穆垂头站着,许久都没有动。
四面八方都是雨
“他和你说喜欢这样生活,你就信吗?”
“凭你们现在能力和起点,会有怎样未来?”
“这样未来真能通向幸福吗?”
秦穆无法回答。他就像被绑在刑架上罪人,受着刀又刀凌迟之苦,疼到无法呼吸。心头酸楚翻滚着腐蚀原本坚持,心墙点点崩塌,陷落成废墟。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有天他会后悔?后悔离开家,后悔选择这样简陋生活,后悔和你在起。那时候,你要怎办?”
杀掉个性,只留下为共同目标而转动能力。身在其中,有很多身不由己。但有时候它也会带来些好处,比如大好前程,光明未来。他路早已经有许多人为他铺好,只要沿着这条路走下去,他就能轻而易举地获得许多别人得不到东西,可以站得更高,看得更远。他可以放下这些,但天平另端用来交换东西必须更有价值。”他转过脸来,平静地看着身边人,“那上面可以是别,但不能是你,秦穆。”
秦穆瞳孔猛地缩,惊惶地睁大眼睛盯着他。
“重新认识下吧。是沈严,沈流堂哥。”这男人与人对视时有种极其硬冷气场,像是万年不化冰川,“沈流是独子,家里对他有着很高期望,他曾答应过大学毕业后出国深造,之后接手家族在国外生意,现在却毁诺。”他顿顿,“对于家族来说,他可以是不学无术窝囊废,可以是风流成性浪荡子,可以有乱七八糟小癖好,但他不能是同性恋,更不能为某个男人抛弃家庭和前程。”
“你要抓他回去?”秦穆听见自己声音在发颤。
“是来拜托你。”沈严说,“依阿流脾气,只有你主动离开,他才可能放手。”
抛开家庭、不涉长辈、没有那些循规蹈矩说辞,沈严谈得只是他们、以及他们之间感情,
而这才是最致命,字字诛心。
像雪崩前落下最后片雪花,像放在疲惫骆驼背上最后根稻草,像狠狠捅进秦穆心窝最后刀。
秦穆身上起森冷寒意,血液仿佛在瞬间凉透。
他做过这样噩梦。梦里沈流头也不回地走进大雨里,再也没有回来。
“不会离开他。”秦穆脱口而出,手捏紧拳,用力到骨节泛白。
男人像是早有预料,神色毫无起伏,淡淡道:“你打算让他辈子在这儿剖鱼吗?”
他僵住。
“听说他为你做过很多事。那你呢,你打算为他做什?”沈严语速很慢,态度甚至算得上温和,可问题却尖锐如利刃般,让人难以招架。
“沈流前途、抱负、未来,还有那些要做事,你为他考虑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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