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照片飘落在地,定格中秦穆正站在寝室阳台上,看角度应该是从对面那幢楼偷拍。沈严将它捡起来扔给他:“你觉得他会干什?”似乎算准他不会回应,自顾自地继续道,“你觉得他会顾忌你想法,毕竟你们是父子,在这场博弈里只要你足够强硬和坚持,他就和从前样拿你没办法,是吗?”
心思被猜中,沈流捏着那张照片不说话。
“看来你点儿也不解你爸。”沈严淡淡地笑,“他可以容忍你年少叛逆,可以容忍你去读K大,可以容忍你交些低层次朋友。因为这些不过是你成长路上小曲折,只要回到正轨,走上他安排好路,前头切都无关紧要。但这回你却想彻底脱轨,无论是你选择未来还是爱人,都与他设想背道而驰。你觉得他还会继续容忍下去吗?”他顿顿,“你不但不解他,也不解个父亲。身为父母不会过于苛责自己孩子,打断你腿也不过是他气极之下意外,但对于秦穆他绝不会如此宽容。秦穆学业、前途、人生、甚至是性命都是他手里牌,任意张你都要不起。这场赌局从你坐在他对面刻起就注定要输。因为你非但没有可以与他抗衡筹码,还毫不掩饰地,bao露底牌。”他目光落在照片上,“是你将秦穆放到镜头前。而秦穆和偷拍者之间距离,就是他与危险距离。你继续自以为是固执下去,最终会害他。”
这番话像记耳光狠狠打在沈流脸上,将他打懵。
纷乱情绪海浪般此起彼伏,而他仿佛漆黑大海上叶孤立无援小舟,看着远处将熄灯塔,仓皇无措。他无意识地捏紧手里照片,企图在黑暗中保住那点星火:“他……不会做到那步。”
秦穆对着黄铜闹钟发好久怔,直等到沈流系着浴巾立在面前才蓦然回神。目光相撞,他旋即避开:“去洗澡。”
“要帮忙吗?”沈流含着笑问。
秦穆没理他,头也不抬地进浴室。
男人勾勾唇角,视线转向那只闹钟,眼神寸寸地冷下来,眉宇间有深深刻痕。
时光流转,指针忠诚地划出个又个圈,而他却丢掉藏在心里π,从此无法圆满。时至今日,当年令人崩溃无力感仿佛还残留在心底,像阴森影子般挥之不去。而他将这东西搁在身边就是为时刻警醒自己——永不重蹈覆辙。
这句话很轻,轻到泄露他动摇和怀疑。
沈严想说什,最终却只艰涩地笑笑:“你真是沈家最天真孩子。”他整理好照片重新放回信封里,“弱者固执是没有意义,在你还没有能力抗衡时候,不要做会让自己后悔决定。这是个忠告,听不听在你。”说完便拿着信封离开,唯独将那张照片留下来。
那时他太年轻,以为拼上满腔孤勇就能求得善果,以为不屈不挠就能让沈澜让步,以为只要坚持就能抢回主导权,直到他看到那些照片。
沈严递给他信封里装满秦穆照片,都是近距离拍摄,十分清晰。
“这是从哪儿来?”他皱眉。
“你爸桌上。”沈严说。
“他想干什?”他起怒色,撑着床沿便想下床,被沈严按回去,动作牵扯到伤腿,疼得脸色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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