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在楼上,这会儿可能快要休息。”秦穆在楼梯口停下,摘下眼镜擦擦上面雾气。里外温
其实沈家每个人都很孤独。
莫名就想起某个身影,仿佛从墨香里嗅到“大吉岭茶”味道。他定定神,将写坏宣纸揉成团丢进废纸篓里,又摊开张,笔划地写。
“晓战随金鼓,宵眠抱玉鞍。
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
选举结束之后没过多久,宝立健案子开庭。五十八名受害人集体上诉索赔三点二亿,震动全国。宝立健股价狂跌,资金冻结。审理周期很长,结果还未出来,但明眼人都看清,这案标志着赵家这座摩天大厦自此崩塌。
地看着大屏幕,当跳动票数静止时,他心跳仿佛也静止。欢腾音乐响起来,周围人们争相道贺,在雷动掌声里他身旁人站起来,春风满面地微笑着向众人挥手致意。
赵启明合上眼睛。
尘埃落定。
他知道自己输不是这五票,而是整个赵家。当他走出这个会场,迎接他将是另场叫做大逃杀游戏。从高台上跌落赵家将会沦为众矢之,拿血与肉做祭,饲喂那些从暗处扑上来鬣狗。
从此以后再无坦途。
秦穆盯着那条新闻看许久才将手机塞进口袋,摸出烟来点上,步子轻快地往小花园走。白天下场好大雪,到处都是白茫茫,像揉碎流云,似落满梨花。仿佛整个世界都盖上层软绵绵毯子,显得特别干净。
K城在南方,很少下雪,下也积不住,到处都湿乎乎,踩溅腿。秦穆好久没见过这样厚实雪,忽而起玩心,用脚印踩出个大大圆圈。觉得还不过瘾,索性蹲下团两个雪球叠成个小雪人摆在石桌上,又把抽完烟屁股插在它嘴里。他满意地端详会儿,抖抖手上雪打算进屋,回身却见有人立在檐下。
沈流穿着件暗色羊绒大衣,手插在口袋里,动不动地站在灯下,也不知道是什时候来。
“进去吧,外头冷。”秦穆说。沈流来这儿次数很少,他住得久倒更像半个主人。
男人跟着他进门。这些日子没见,他瘦很多,下巴上还挂着胡茬,看起来很疲惫。
小楼里,秘书向沈长云汇报结果时候秦穆正在练字,手抖“玉”字点就落得重,像个病恹恹逗号。
沈长云扫眼,慢悠悠地说:“心不静,写不好。”
秦穆索性搁下笔问:“您早知道结果?”
沈长云既没说是也没说不是,靠在桌边取笔沾墨:“人爬得越高就越会有种错觉,好似自己能主宰切,忘人上有人,天外有天。”他边说边写,笔走龙蛇,手稳得很。“两家之间斗得你死活,落在上头眼睛里和狗咬狗也没什区别。狗就是狗,都是拿来看家护院,哪条赢又有什区别呢?不过是怕养得太大不听话罢。”他写完将笔搁下,轻声叹道,“他想不明白这道理啊。”
秦穆对着那个铁画银钩“玉”字默然。他不知道沈老爷子口中这个“他”指是谁,却能听出话里苍凉意味。越是相处,他越觉得这位沈家顶梁柱令人钦佩——他睿智、淡然、剔透,好似边关孤城上悬着月,看透世情冷暖,却有说不出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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