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月不以为忤,颔首道:“谢陛下夸赞。”
青霭端茶,听到小皇帝这番话手几欲发颤。
李成绮偏头看眼面色发白青霭,吩咐道:“叫御膳房做碗,做两碗樱桃酥酪送来。”
青霭不解且忧虑,道:“是。”
他躬身退出书房,书房中唯余二人。
李成绮心中夸道,他好像才注意到面前站着人般,道:“哦,新先生,给先生也倒杯。”
青霭:“……”
他过去倒茶,神情中担忧几乎掩饰不住。
谢明月居然也没说不要。
从前因为边看书边吃点心被谢明月温言劝说过李成绮大感惊讶,难道真是人老心软,谢明月竟也随和起来。
他应该诚惶诚恐,惊惧万分。
然而,小皇帝并不认识谢明月。
谢太傅不着官服,未带扈从,李成绮干脆当对他身份全然不知。
他见书房中已有人在,仍是不紧不慢,悠悠闲闲地挪到书房,然后极没规矩地瘫坐椅子上,让青霭给他倒茶。
青霭看着小皇帝比往日更加恣意举止,欲言又止。
哪合适?
永陵刚修好,他们就打算再送走个皇帝吗?
吉壤还没找到,你让孤葬在哪!
葬哪?!
李成绮轻轻吸口气,收敛情绪,面色如往常。
书房安静,好像能听见花叶落下声音。
和谢明月在起,李成绮总能感觉到难得安静,谢明月并不少言,却如非必要不会开口同李成绮说废话,李成绮目光落在谢明月拿着书上,道:“先生今日要讲什?”
“先前三位先生为陛下讲过什?”谢明月声音很温和,温和得足以这个很会见风使舵小皇帝对他半点都不畏惧。
他半趴在桌面上,微微抬头仰脸看谢明月。
谢明月比他小几岁,如今还不到三十,人如清辉,半点不见倦意老态。
他打量肆无忌惮,谢明月静静地任由他看着。
李成绮上辈子为君谨慎,任何可能给自己在史书上留下污点骂名事情绝不沾手,行事从来合仪,他自下而上地看番谢明月,笑眯眯开口道:“这位先生生得比先前几位先生都好,”他顿顿,好像深思熟虑要用什词夸谢明月,“仙姿玉貌,远山芙蓉。”
少年人说这话时笑容狡黠,在故意使坏般,然而露出两个小酒窝又显得他乖极,也无辜极。
纵然是他都觉得这位先生身份非同小可,小皇帝却视若等闲,恐怕因为先前靖氏兄妹找来太多不成体统先生,让小皇帝以为眼前这位亦是如此。
青霭低声道:“陛下,这位先生……”他心中隐隐有猜测,却不能明说。
毕竟小皇帝心性不稳,做出什丢人事情,莫说群臣跪先帝,恐怕都要去宗庙上吊。
况且他身份低微,怎可在此刻出言提醒?
小孩子很有眼力嘛。
小皇帝从没见过谢明月,他心里飞快地盘算着,连新帝登基谢明月都不曾露面。
虽然谢明月门生说谢太傅公务缠身半点时间都抽不出,可但凡不是傻子都能看出谢明月对于新帝不以为然。
所以他来干什!
李成绮突然后悔,没让人给谢澈送去伤药里下毒。
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谢明月已是位极人臣,当今同靖氏兄妹荣华富贵连同身家性命,皆在谢明月念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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