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明白?”谢澈骑在马上问。
李成绮沉思片刻,“看明白。”
谢澈轻松地从马上下来,绕回到李成绮身边。
李成绮:“……”
他伸手,抓住前鞍桥。
他言谈随意,笑容明朗,眼睛清亮如水,不带半点血腥气。
谢澈却觉得有点微妙。
这神情他很熟稔,他常常在,在谁脸上看到过?
“陛下能自己上马吗?”谢澈回神,自然地回李成绮道。
李成绮叹息,“小侯爷,孤若是自己能上去,孤便带青霭他们出来。”
“小侯爷,教孤骑马。”李成绮道:“孤要骑回去。”
李成绮先前看他们骑马时飒爽英姿但不很羡慕,他身体羸弱,如非必要,绝不会主动骑马找死,今时不同往日,能骑为何不骑?
他刚才确实踌躇,奈何明日归实在乖顺亲人,李成绮很是喜爱。
就算李旒送匹温顺马都比送那个光会气人鸟强。他心说。
若李旒在,恐怕会觉得十分委屈。先帝从不骑马,他送匹马,倒好似是讽刺般。
都是笔烂账,崔愬专权时嚣张跋扈,代李言隐行天子之权,到李昭时,皇帝身体实在太差,让他行几个时辰祭祀,和要弑君谋反没什区别,而新帝时,谢澈沉吟,新帝为李旒所立,李旒又是新帝名义上叔叔,于情于理,小皇帝都应该更亲近李旒。
“都是小事,”李成绮把手中残花抖抖,顺手抓谢澈牵缰绳手,拍拍,“船到桥头自然直,何必提前为孤担忧。”
“臣……”
小皇帝笑,两边圆圆酒窝好像盛着糖水,“不是担忧孤?”
谢澈顺着他话说下去,“是担忧陛下。”李成绮手近在咫尺,细白得谢澈都怕他手中缰绳弄伤李成绮手掌。
上次骑马,不算他死时候都过去
若能骑术惊艳过人,李成绮也绝不会只带谢澈。
谢澈笑。
小皇帝瞥他眼,少年人笑容收敛不少,然而李成绮还是能看出其中戏谑来。
谢澈转过身,仔细检查遍马鞍,而后才虚带着李成绮站到明日归旁侧。
谢澈手按在前鞍桥上,侧身对李成绮道:“陛下左手抓住这处,右手,”他点点后鞍桥,“这处。而后腿上施力,”话音未落,小侯爷已利落地翻身上马,“手不要松开。”
“什?”谢澈以为自己听错。
李成绮轻轻拍拍明日归,“骑回去。”他重复遍。
小皇帝什都喜欢碰碰,摸摸,拍拍,谢澈怀疑,这时候要是给小皇帝牵条狗过来,李成绮摸狗姿态和摸人都不会有任何区别。
谢澈收敛心中异样情绪,担忧地看眼少年被衣袍遮掩下双腿,“无事吗?”
“经年旧伤,”李成绮漫不经心地笑道:“今日若是不提,孤都要忘。”
陛下好像,很喜欢碰旁人手?谢澈不由得想。
没有任何目,像是经年养成小习惯。
不管是对他,对原简,还是对任何人。
李成绮却不知道谢澈心中翻涌是何种复杂情绪,哪怕他知道,他也并不在意。
做十几年皇帝,李成绮深知自己言行都会令他臣下,他随属千般小心,有万种猜测,竭力揣摩他心意,李成绮不会明言,相反他还会有意无意地利用这点,法不可知,则威不可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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