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大口喝吗?”李成绮将酒咽下去就好像喝杯醇厚蜜样,“孤觉得点都不苦。”
看见他笑瞬间,谢澈便觉值得,“陛下,”他舌头打结似,“陛下喜欢就好。”
李成绮指尖在空中点点那条鱼,“这是何物?”
“是龙脑。”谢澈回道:“能为酒增香。”
谢澈坐下,为自己将倒酒。
李成绮从未喝过酒,如他那般身份也无人逼迫过他,因而拿起酒杯时竟有点不知道怎办才好。
李成绮看见这件礼物却愣——上辈子身体孱弱,不惜命,在某些地方又极惜命,成文帝不近女色,不饮酒,为帝十余载,滴酒不曾沾过。
谢澈见他不说话,心中难免惴惴,“陛下?”
但他现在可以喝。
李成绮笑得露出两边酒窝,“这便是小侯爷礼物?”
谢澈起身为他斟酒。
地放着大鼎,内里鹿肉炖几乎要融进汤汁里,此刻鼎中汤正在咕嘟咕嘟地冒着泡,肉香四溢,勾得人胃口大开。
每张矮桌上都摆着铜碳炉,上下不见火,侍从以长著夹起块略肥厚肉,在烧得滚烫发红锅内转着烤圈。
汤壶有两样,是酸汤,是麦茶,温度晾得正好,都是拿来解腻。
几张桌子都相隔不远,距离上首桌子最近那张,倾身便可和对方说话。
李成绮回来前便派人去请谢明月,来不来是谢明月事,但作为狩园名义上主人,不论谢明月来与不来,出于礼节,他都要请。
他略思量,举杯仰头,将杯中酒饮而尽。
入口绵柔清甜,点都不辣喉咙,龙脑清凉微苦,尝起来非但不涩,反而为酒增加层次。
谢澈目瞪口呆。
李成绮轻轻放下杯子,疑惑地看着谢澈,“怎?”
谢澈干涩地咽下口水,“陛下,这个酒……”
酒器大约是琉璃烧制,近乎于透明,有棱有角,摸起来却圆润得像是羊脂玉。
待酒倒入,李成绮才看出酒器选有多合适,借着杯壁,月光被凝到酒中,波光粼粼如月下清泉。
酒是陈年佳酿,已成琥珀色,最夺人眼球却不是这个,而是酒中竟有半个指节大小游鱼,仔细看去才知,那大约是什东西雕刻而成,遍身金鳞,栩栩如生。
“宫中名酒甚多,臣便是寻来琼浆玉露恐怕也入不得陛下眼,”少年人笑,“北地寒凉,居人便擅酿酒,这酒是臣在玄州时买来,酒家叫鱼儿酒,因工序繁杂,已无人会酿,臣拢共只得三坛,这是最后坛,”他微微扬起下巴,好像在等李成绮夸奖似,“亦是世间最后坛。”
李成绮弯下眼睛,粼粼酒液倒映在他眼中,竟仿佛玉珀流光般,他道:“孤很喜欢。”
待李成绮坐下,谢澈自然而然地坐到离李成绮最近位置上。
“小侯爷先前答应送东西呢?”李成绮偏头笑问他。
谢澈直在等李成绮主动提,听见这话恍然大悟似,从自己桌上拿出那东西。
那东西盛器朴拙,颜色黯淡,拿黄蜡密密匝匝地将口封,李成绮看过去,那竟是小坛子酒。
谢澈拿小刀将蜡封完整地掀开,顺着风,肉香菜香铺面,待谢澈打开酒,这些味道仿佛都消失似,灌入鼻腔中唯有酒味道,醇厚得使人没喝就要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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