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寝宫内,宫人伏身在地,瑟瑟发抖,对着那眉宇扬起着华贵宫装女子颤声道:“娘娘,奴婢无能,陛下整日都同谢太傅在处,奴婢实在无法当着谢太傅面请陛下来…
谢明月进来时便看见满空来跪坐在皇帝旁边抄书,腰背挺得极直,愈发像株将欲盛放寒梅。
谢明月只看眼,便移开目光。
他拿出封奏折,递给李成绮,道:“是王爷向陛下请安奏折,王爷还在奏折中问,明日想要入宫拜谒陛下,不知陛下可允准吗?”
李成绮扫眼就还给谢明月,内容同谢明月说无甚差别,他有点奇怪道:“自然允准。”
这点事有什非得告诉他必要吗?
“太医院做。”谢明月道。
李成绮含在口中,“还有吗?”
“日粒。”谢先生回答。
李成绮含糊道:“孤知道国库里钱不多,但应该还没少到连孤吃药都不够地步。”话音未落,又被贴着嘴角送粒糖。
李成绮满足地眯起眼睛,活像只刚刚吃过饭餮足舒适,正欲舔毛小狐狸。
他表现得如此天真,和方才冷漠迫人帝王仿佛根本不是同个人。
“这是今日最后碗。”谢明月道。
“最后碗?”
谢明月点头。
李成绮被苦药熏得神智都要尽失,他端起药碗,仰头,咕嘟咕嘟将碗药喝大半。
下刻那双眼睛主人便笑,眉眼弯弯,点红痣若隐若现。
这双眼睛主人实在漂亮,比满空来见过最美丽花都明艳。
他偏头,与身边身长玉立高挑青年笑着说几句话,满空来耳边隆隆,什都没听清。
满空来想,他定是死,不然怎会见到这样冷艳逼人又高高在上人呢?
满空来握紧竹管笔,须臾后又松开,安静地撰录书写。
还是说谢明月看他太闲,想给他找点事情做?
谢明月又道:“陛下,王爷为皇室贵胄,身份贵重,陛下可要亲自回言?”
李成绮刚拿起满空来抄完纸,随意道:“先生拿朱笔回便是。”
谢明月点头,道:“是。”
……
颗糖不够,两颗便心满意足。
满空来压下满心震惊。
很难想象,周朝皇帝,名义上至高无上天子,竟然如此好满足。
不同与他先前所见那个男人,那位多病而心机深沉帝王勃勃野心,只能靠血与刃来填满。
满空来挺直腰背,专心致志地抄书。
几滴药液蹭在他殷红嘴唇上。
谢明月取手帕,给他拭拭唇角。
李成绮虽然觉得不那合适,但也由着他去,毕竟不是什大事。
然后个凉凉小玩意被送到口中。
甜,但不如桂花糖那样甜,口感甜中带凉,十分清爽干净,还微微有股茶香。
“孤不想喝。”他听见李成绮说。
满空来悄悄抬眼,看向李成绮方向。
李成绮趴在桌子上,却还不老实,垂下发尾随着他小动作摇摇晃晃,他下巴抵着桌子,这样看起来脸比以往圆不少,有点少年人稚气,“孤病都好。”他苦着脸同谢明月讨价还价。
“臣早上还听见陛下咳嗽。”谢明月不为所动,他将那碗黑漆漆药汁放到李成绮面前,“陛下,良药苦口。”
李成绮苦着脸看那碗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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