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眠听他问如此不客气,时语塞,但马上理直气壮道:“对,十几年兢兢业业为上,半点私心也无,自然无私产。”
学那老狐狸学十成少年人弯着眼睛笑得好不开怀,宿眠说自己点私产没有那纯粹是在扯淡,此人怕死,且贪慕荣华,十几年不知依靠职务之便敛多
宿眠不知道自己在想什,忽地快步跟上去,抱怨道:“虽说你不是旧主,但好歹他也是你家亲长,你就不问问以后要去哪?”
像宿眠这样人,能活到李成绮死,实在太不容易,有时候连李成绮都觉得惊讶。
宿眠身份特殊,先是崔氏门人,又做康王府小吏,在康王府活不下去时来找他,李成绮见到宿眠在自己面前跪下时并不以为然。
他用宿眠,只是因为宿眠在康王府,近水楼台,至于其后,李成绮不曾想过。
这样个改换三次门庭小人,也不值得李成绮费心。
李成绮从盒子里随便扯粉嫩得能滴下水似面具往宿眠怀中扔,后者猝不及防,又怕用力弄坏轻巧面具,手忙脚乱地接住。
“死契说是你死,不是主人死,就算家亲长人故去,你也该继续做人,”满空来跟上来,任劳任怨地抱住李成绮面具盒,“但你给买面具,面具钱便是你赎身钱,”戴着厉鬼面具少年人笑得眉眼弯弯,抬起手动作没幅度地挥挥,像猫扬爪子似地道别,“走吧。”
赎身钱这三字出,仿佛银钱从天而降,把宿眠砸得眼冒金光,瞬间耳边嗡鸣,竟怀疑自己听错。
宿眠在李昭死后,唯想保命而已,他做好小皇帝令他照旧处事准备,不期小皇帝罢手得如此轻易。
他愣,正要和李成绮道别,后者却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去,他方察觉,这句走吧,不是对他说,而是对满空来。
真作死,哪怕东窗事发李昭也能悄无声息地保住他。
小皇帝……宿眠忍不住腹诽,保得自己吗?
宿眠不行,那便要换个人。
眼下李成绮无人可用,幸而他并不急,人可以慢慢寻,事要耐性做。
李成绮看眼绷得宛如拉紧弓弦般宿眠,觉得好笑又可以理解。
李成绮登基后,宿眠还活着。
他用顺手,便继续用下去。
莫说十几年不能明说君臣关系,便是养狗养十几年,也该有些情分。
宿眠能全身而退,就是最大情分。
“十几年苦心经营,你不会要告诉,你身无分文,要再额外给你些吧?”李成绮怀疑地问。
连与其说是心宽洒脱,毋宁是薄幸绝情模样,都似得十分。
他应该笑,这时候却不大能笑得出。
面具钱是赎身钱。
面具花他两银子,难道他就值这点钱?
放他自去,是君恩,宿眠咂摸下,怎想怎不是滋味,他好像是个无足轻重物件,被人随手扔。
他是真怕死。
不过谁不怕死?
宿眠能在明知他死后还将那封关于李旒与谢明月近况信送到他手中已是对旧主忠心至极。
“原本是没两清。”李成绮笑吟吟地说。
宿眠听到小皇帝如此回答亦不意外,他只是失望,他忍不住低下头,再抬头时却扬起个笑容,对李成绮柔声道:“既然您说没清,那便没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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