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氅曳地,擦过刚刚下层雪花上。
两人都没有说话。
李成绮东拐西拐,不知绕到哪里。
旁边是宫室,因为无人居住,显得格外冷情。
庭院中却种着棵红梅,枝干虬结,看上去很有年头。
皇帝看也不看眼。
方才拿起,只是为寻件趁手打人工具。
打轻无用,打重手疼。
虽然李成绮是真想杀他,但杀师行之,于他而言是解脱。
要留着,慢慢摧折才能稍微消解李成绮心中之恨二三。
师行之嘴唇颤抖。
既然如此,他情愿去死。
“孤可饶是师氏族人,在都城中负隅顽抗者,孤亦不会株连家人,且都城不可日无人看顾,孤还会给帮老臣,官复原职。”他轻轻笑道,力图让身后人也听见。
果不其然,随行而来魏臣听到这,已经没有声息。
他们目光不由得落在师行之身上,让师行之想起那个夜晚,想起那些鬼火般目光。
今日同储君发誓,若能迎娶灼灼,当以倾国富贵聘之,以真心实意待之,生世,永不相负。
然后,他眼睁睁地看着灼灼自尽。
这就是,师行之,永不相负!
李成绮声音轻缓,甚至有些循循善诱,“孤可以饶恕师氏族人,但代价是君。”
“?”师行之猛地回神,“愿意赴死,”
风吹着。
“十几年前这里失过火,树烧死,孤每次来时,看到都是黑乎乎枯枝。”
后来他病重,看见那
咣当声落地。
倾国至宝,被李成绮向丢件废物样随手丢弃。
师行之头晕目眩,只觉天旋地转,口内都是腥气。
比伤口更疼是心。
他知道自己使命未完,挣扎着站起来。
此刻,开满数艳红枝条从院中伸出。
雪中红梅,艳丽如血。
李成绮脚步猛地顿。
“陛下?”
李成绮忽地笑声,这笑声又低又沉,透着股说不出悲凉,却仿佛又释然。
皇帝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
太监察言观色,道:“退——”
出正殿,李成绮道:“谢卿,今日景色甚佳,陪孤走走。”
谢明月领命。
宫人太监概不带,只有两人。
他不愿意。
可是,如果他不愿意,那师氏族会遭至什?
就算他不愿意,李成绮就没有其他手段折磨他吗?
“你可以慢慢考虑。”李成绮偏头笑,笑容明艳得几乎可以蛊惑人心,“孤给你日。”
宫人捡起山河图,为李成绮奉上。
李成绮抬手,打断他,美丽眼睛里是片冰冷笑意,“孤为何要你死?孤只是依律,将罪臣,没为奴仆。”
师行之愣。
随行臣子亦愣住,还没等师行之回答,便听后面群情激奋,“不可!陛下不可!”
若为官奴,才是真正,磋磨和折辱。
何况,何况师行之是国之君。
李成绮轻轻笑,微微低下头,居高临下地对师行之道:“先帝要孤问你,当年求娶灼灼时,你说过什,你自己还记得吗?”
师行之闻言,顾不得什,霍然抬头,在看见李成绮脸时,瞳孔骤缩,“李……”
李昭?!
“你还记得吗?”李成绮温言问。
师行之此刻心乱如麻,喏喏喃喃半日,“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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