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镜渊瞥眼那黄纸:“画还挺像……其实都快忘他是何模样。”
太子也忽然落寞下来:“也快忘母后长什样。”
他们二人聚在这间书房里,自剖伤疤。将陈年旧事点点翻出来,扬起不止是尘埃,还有场冰凉微腥血雨。
有句话说好,最解你人永远都是敌人。燕帝做过那些破事,被谢镜渊和太子抖落个干净,楚熹年手边黄纸也越摞越厚,粗略估计大概有二十多张。
谢镜渊也愣瞬,大抵没想到燕帝做过这多亏心事。他见太子在旁边惊叹连连,讥讽出声:“你吃什惊,都是你老子做过事,说不定你日后也和他样。”
太子道:“母妃总是常戴支孔雀衔珠步摇,你画宫装女子,再画步摇,脖颈上再吊着根绳,旁人见,自然便知是母后。”
楚熹年慢慢蹭蹭笔尖杂乱毛:“你就不觉冒犯先皇后?”
太子沉默片刻道:“该冒犯早都冒犯完,你见过哪个国之母是无错无过,是被皇帝亲手勒死。画吧,母后不会怪罪。”
楚熹年只好在纸上依言画名宫装女子剪影,又在鬓发间添支孔雀步摇。正准备搁笔,却忽然听见谢镜渊道:“还有谢壁将军。”
他冷不丁说出这六个字,连空气都静下来。
知道,他偷偷告诉楚熹年,燕帝夜间梦魇,老是梦到有人找他索命。
“鬼?”
谢镜渊若有所思,“陛下早年为拉拢臣子关系,曾亲自驾临已经逝去右相冯秋平府中,这冯秋平有儿媳,生得国色天香。”
楚熹年不急不缓接话道:“后来这国色天香美人离奇出现在圣上后宫中,而右相冯秋平也离奇,bao毙而亡。”
这个故事走向挺常见。
太子活像被踩尾巴,险些跳脚:“谢镜渊,你敢不敢出来和孤单挑!”
楚熹年抖抖手中纸,在旁边说风凉话:“殿下何必冲动,国储君若死在将军府内,届时跟将军如何解释得清。”
“你们两个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太子在
楚熹年下意识回头,只见谢镜渊双手抱臂,背靠在自己椅子扶手上,线条分明脸在烛火中模糊不清:“皇帝此生负过人太多,怎可缺谢壁将军。”
“他惯穿盔甲,擅使长剑银枪。”
“你便画银枪吧,他进宫那日带便是那柄银枪。”
“不过不知他是如何死,只听人说,他身上中数十箭。”
随着谢镜渊讲述,楚熹年纸上渐渐画出名身着盔甲将军,手持银枪,威风凛凛,正气凛然。身上添几支箭,便让身份呼之欲出。
谢镜渊却对着楚熹年笑笑,声音凉凉:“错,不是离奇,bao毙,而是被人活生生砍去双臂,流血致死。”
他话音落下时,楚熹年便已提笔在纸上又画名男子身形剪影,身宰相袍服,只可惜双臂缺失。
太子虽然还没明白楚熹年意图,但也跟着出谋划策:“还有母后。”
他在自己脖颈前比个手势:“皇上亲自用白绫将她勒死。”
楚熹年不知道太子说这句话时心中是否难过,他唯可以确定就是太子对那幕印象极其深刻,不然不会反复提起。笔尖思忖着,不知该如何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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