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懂事孩子,最让人挂心头,放不下。
“笑你大爷笑!”
“呸洗手水你大爷!”
临近十点半,乔奉天找隔壁移动上班儿小姑娘借辆粉色电驴。约摸骑十五六分钟,就到利南附小。正赶上下学点,学生们像货车上卸下来吨把小萝卜头似齐往外涌,个个可爱,瞅着都矮墩墩。
小五子正时候就颇显优势,手上脚长个子高,眼望过去实是“木秀于林”。
“这儿,小五子!”
,就是那套磨袖口短夹袄。
那时林双玉咬牙攒着口劲儿不给生活费,硬不让他学这不三不四旁门左道东西。乔奉天又倨傲着不肯死心,不肯回头,夜夜翻墙外出打工到深夜。回来路上总碰着同样打工晚归杜冬,来二去,成熟识。
杜冬生人高马大,吊梢眼瞥,门口保安都不敢拦下来让他登记考勤。乔奉天沾他光,三年没上过门口宣传栏那张艳红大字报。
后来知道,杜冬母亲是胃癌早逝,早早就丢下杜冬和他父亲俩,和个支离破碎,上雨旁风小家。本以为事事皆是枯木逢春,否极泰来,谁知确是波未平波又起——杜父隔年就查出尿毒症晚期。
赫然经济高压俨然要压垮缄默杜冬。他不得已将日食三餐并成潦草顿,愣是从堵人墙苦成根棱峭升旗杆。乔奉天看不过,就回回点饭分他大半,和他轮着换熟脸,就为去窗口多舀食堂两碗不搁盐紫菜汤。
“小叔?”小五子咧出口灿白牙,三步并两步,按着背上书包,“咋是你呢,阿爸呢?”
“你爹忙着和普京商量买军舰事儿。”张嘴就着三不着两,“不愿跟去小叔家吃?”
“没有没有愿意!”小五子怕乔奉天真是不高兴,忙拨浪鼓似摇头,伸手牵住他胳膊笑得分外腼腆,“小叔做饭比谁都好吃,就怕麻烦小叔……阿爸不让。”
乔奉天蹲下来,往他细溜溜下巴颏上笑着勾。
“你呀,应该再皮点才好。”
后来杜父进重症监护,花费千起,乔奉天就把攒学期工资闷不吭声地全塞进杜冬断腿行李箱里。
开学再交学费,身上下劫不到两个子儿乔奉天,唯次用乔梁偷偷摸摸寄来卷钱。这也只字未对杜冬提起。
杜父溘然离世后杜冬,虽身萧索,但又陡然敞亮,毫无负担,如同阴雨过后,破晓日升。肉渐渐往回长,脸上也带笑,嘴皮子也利索。至亲死生赋予他不同于常人超然坦荡。
另,从二十岁活到二十九岁,他也始终认为,能认识乔奉天是他毕生至幸。
乔奉天看他目光突然灼灼,像是为掩饰尴尬似,倚着墙弯腰阵刹不住地乐,咯咯带响那种。等杜冬也给他笑得不好意思,忍无可忍地沾水往他脸上弹时候,才咂着嘴直起腰板儿。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