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小满盯着他,“啊?”
隔天又早起,小满奶奶跟着受累,匆匆忙忙漱个口,别个发箍,睡衣外头套着件碎花小马甲,蹲小厨房里替彭小满张罗点儿快手早饭。彭小满有时候也挺过意不去,可看她就乐意早起陪着高兴模样,又舍不得开口,对她说,其实都行,您没必要。他猜奶奶最怕,定就是被否认价值。
因为湿度缘由,夏天筑家塘偶然也会有雾,蒙蒙片灰白被挂口灯染成阴天似柔软曛黄。彭小满刚走出里巷,就看见李鸢正等在路口,左脚支地骑着他那辆自行车,正望着头顶那株顶冠硕大合欢树。他人高,长得好,这便能算上景,描摹勾线,赏心悦目。
让彭小满掉下巴事儿,是李鸢给他骚包红安个后
“拿当小孩儿?”李鸢宽恕他时造次,举动逾矩,但也不躲开,反低下头来冲他笑,看灯串在他脸上映下毛绒绒不规则光斑。
“不敢,时兴起。”彭小满稍有些悻悻地收回手,环起臂来,“所以,你希望怎看待你,你要怎想,就怎想。”
李鸢顿顿,“希望你想看待正常人样看待。”
“说得好像你很不正常样。”彭小满啼笑皆非,嫌他矫枉过正。
“可能吧,夸张,但意思是那个意思。”李鸢眨下眼,“不知道你懂不懂。”
略略发烫,“觉得挺晃眼。”
“嘶。”彭小满摇头,哀其不幸,“忒无趣你,心疼你三秒钟。”
李鸢听笑,毫不否认。
“今天。”,“你今天。”
俩人几乎是同时,话头倏尔撞到起,双方皆陡然停下,看着对方。
“懂。”彭小满打个响指,“放心,真懂。”
这个懂字,有几分应激性,有几分由衷可信度,李鸢暂时不想。往往抛出个问题,求就是聊以安慰认同,背后层叠含义不需去想,目只在于答案本身。他希望吧,希望他心中某处,和彭小满有神异共通与同理性,不问为什。
李鸢看天井拐角摆着彭小满岁月静好,“自行车你彻底不骑?”
“看情况吧。”彭小满朝角落瞅瞅,“来不及还是会骑,但奶现在基本上是要求挤公交,还能逼着早起会儿呢,不至于太懒。”
“明天在巷口等你,六点二十,行?”
“你高你先说。”彭小满随嘴扯个四五六不通由头。
“今天也是赶巧,不小心让你看见,其实没有什解释必要,因为是家私事儿,但不说,也是怕你会胡思乱想脑补些什鬼,反而不太好。”李鸢揣右手进兜,咬着左手食指关节,“爸妈早离婚,这是大前提。”
“嗯。”彭小满点点头,觉得这事儿稀松平常,并不惊讶。
“不知道你开始是怎以为,但猜肯定不怎好,至少也是出狗血兜头家庭伦理。”李鸢漫无目地兜半个圈子,“今天其实不该在你面前有那个反应,但到底……还比较小,没办法把情绪控制像大人那好,其实你看东西没有错,是心理有问题。”
彭小满鬼使神差地伸手,摸摸李鸢比他高不少脑袋,蓬松发质顺滑却略硬触感,沿掌心漫开。李鸢愣,彭小满也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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