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低问:“你妈妈走得那快?”
沈禾柠点头:“让她走,这里没什事,不需要陪护,而且……”
“哥,十五岁才见到她面,出现她就要把从你身边带走,什都不凭,只凭血缘,骨子里就是抗拒,排斥,不想跟她生活在起,”她安静说,“可是她救。”
薄时予合上眼,眉心沟壑深得发疼。
她慢慢讲:“当初差点被车撞,发着高烧掉下河,是她从后面救,才没事,结果她因为这个身体直不好,所以就算再不喜欢,再难受,为这个也得忍着,辈子管她。”
瘦弱中年女人乍然看到她,身上不自觉发起抖,愣会儿,紧几步跑到他面前,又不敢离得太近。
她压低声音哀求道:“薄……薄先生,你怎在医院,你跟柠柠又见面?你听说,当初事是柠柠亏欠你,你如果想怎样,尽管朝开口,腿赔给你,千万……千万别找她。”
薄时予注视她惶乱反应,断断续续地失笑。
“对不起,是这个做母亲自私,”她眼眶红着,“柠柠直以为当初跳下河救她人是……们母女关系,全靠这件事在维系着,薄先生,怕柠柠旦知道真相会再也走不出来,求你,求你千万别让她发现。”
薄时予始终没有开口,目光转向昏暗窗外。
主动通知沈禾柠母亲。
她档案里,唯目前还在直系亲人。
傍晚圣安医院人流渐少,沈禾柠住又是神经外科特殊位置病房,更安静,再加上薄医生在,科里无人敢过来随便打扰。
薄时予从始至终直守在沈禾柠病房外,沉默坐在轮椅上,没有进去过。
他身上脏污衣服换,摔碎眼镜也扔掉,好像那时候撕心裂肺人已经恢复,但掌心磨破血痕,心脏处刀剜斧凿样疼,都充斥在这幅勉强维持虚假外壳里。
沈禾柠眼睛水亮地看着薄时予,并不知道这句话是对他最终凌迟:“没办法,谁让欠她命。”
薄时予无声扯动着唇角,右腿蚀骨钻心:“你不欠。”
沈禾柠缠着他:“哥,不说这个,今天都受伤,你不亲亲——”
“闭眼
女人又站很久,才鞠着躬转身进病房,薄时予听不到她们在说什,但沈禾柠特有语气,小尾音,声声往他神经深处钻。
十来分钟后,女人就从病房里出来,等她彻底离开后,四周陷入死寂,薄时予身体向后靠,头抵在冰冷墙上,听见柠柠在里面委委屈屈,软绵地叫哥。
她猜到他在。
薄时予转动轮椅进去,沈禾柠见他终于来,鼻尖马上泛红,伸手勾着他,爬到他腿上跟他拥抱。
薄时予回抱住她,放任自己最后自私次,紧紧把她按到怀里,短暂片刻,他就勒令自己松手,把身体从她温暖中撕离开。
他私心用这幅身体,去觊觎她掌控她。
想得到,想独占,赶走所有肖想她人,结果在她危险时候,任何个普通男人可以做到事情,他都做不到。
不能保护她,却妄图私有她。
他应该下地狱。
道慌乱怯懦脚步声从走廊另头响起,被护士带着,快步往这边赶过来,薄时予坐在墙边阴影里,缓缓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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