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熬鹰吧,含谦?”
顾兆想半晌,选种比较委婉比喻方式:“就是以前游牧民族,为捕猎,会捉雏鹰回来,用铁链子锁在横梁上。困着它,扑打它,不给睡觉,不给食吃,直到野性熬没,就变成自己玩宠。”
陆含谦点点头,没什精神地低低“嗯”声。
“现在呢,也有种心理疾病,叫‘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就是被加害者会对罪犯产生种畸形
和以往任何时候陆含谦都不样,顾兆能感觉出来,现在他没有任何心情插科打诨。
伴随着林言状态越来越差,陆含谦也带上某种沉郁灰败。
就像只从内而外都受到重创脆弱凶兽。
顾兆沉默听着,陆含谦声音嘶哑地接着道:“你不知道多庆幸。”
“半夜从这个噩梦惊醒时候,林言还躺在身边,有呼吸有心跳,顾兆,你不知道那个时候心情真是劫后余生。”
顾兆抱臂,“啧啧啧”地摇着头,感概万分:“真是没有想到,活二十七年都只会烧水陆少爷,竟然短短六天就学会熬粥都。”
“——你这身上多少你爹妈都拗不过来臭毛病,林律竟然全给你治好。真是够教导有方。”
然而陆含谦神色憔悴而疲惫,没搭话。
他沉默地看着电饭煲,手搭在合盖上,半晌,极轻说:“他要死。”
“顾兆,林言要死。”
顾兆听说林言快要饿死时候,简直觉得难以置信。
他站在厨房,险些把陆含谦让他递过来瓷碗都摔,问:
“他多久没吃东西?”
陆含谦眼睛里全是红血丝,下巴上有没刮干净胡子碴。
他边淘米,边把山楂熟练地去皮切块装进碗里,低着头哑声说:“六天。”
陆含谦木然地笑下——但由于近期焦虑烦躁,他嘴唇非常干,甚至有些地方裂开,这个笑容半点也没有陆总往日骄横狠戾风采。
甚至还有几分虚弱。
“可怕有天,这个梦会变成真。”
陆含谦哽哽,喉结微微上下滚动。“很怕如果有天梦里事变成现实,该怎办?”
他无措地看着顾兆,眼睛里有顾兆从未见过茫然惶惑,从他们俩还穿开裆裤时候就玩在起那时候算起,顾兆还真是偷回见陆含谦这样。
顾兆抬头,却听陆含谦接着道:“最近总是做噩梦。昨晚也是。”
“梦见他翻山越岭,走很远很远,不管怎叫,他都不肯回头。”
陆含谦低低地,出神般喃喃:“他停在条河边,要上渡船,那河边都是雾说,林言你不能过去,那是忘川,去就回不来。但是他不理。”
陆含谦眼角发红,他米八几个子带着围裙站在厨房样子显得有些喜感好笑。
但顾兆此时看着他,再怎嘴瓢,也说不出开玩笑话。
顾兆倒吸口气:“够绝。”
他盯着陆含谦这异常麻利动作,总觉得有哪里说不出违和感。不由蹙眉问:
“那你就给他打营养针耗着?不过既然林律不吃东西,你这还在忙活啥?”
陆含谦把烧开水壶拔,热水倒进电饭煲里,仔仔细细按照刻度调配好,摁下开关:
“做着,他要是什时候突然想吃,就不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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