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扬觉得有些苦恼——那些零星碎片并不他受控,它们七零八落,赖唧唧地不肯拼凑起来。
蓦地,
厉扬揩掉他发际汗珠,转身去拧条凉毛巾,给他擦汗,“下楼给你买药去,老实躺着别折腾。”
许尧臣想抬眼皮,想说话,可张开嘴也说不出什有用,只剩几声撒娇样哼唧——从大猫缩成奶猫,竟然让人瞧出几分可爱来。
厉扬掐掐他脸蛋,起身走。
喧闹过后夜,有种在静谧包裹下疲惫。小吃店灯火通明,没生意老板和伙计就坐门口闲唠嗑,肩背塌着,神情麻木。药店不容易找,倒是碰上几家情趣用品商店,暧昧灯晕着粉光,从门帘里透出来。
厉扬走过三条街,才找到家二十四小时营业小药店。
许尧臣看他眼,“没那包袱。”
“那你……”厉扬手顺着他胳膊捋上去,面色忽然冷下来,“许尧臣,你发烧。”
几步路走不容易,到床边,许尧臣腿软就坐下去。
他仰着脸,眼睛里蓄着血丝,看上去可怜极,“别管,求你,走吧行?”
厉扬垂着眼,盯着他,感觉这年耐心大概都要在这晚消耗尽。
许尧臣蹲马桶上听见厉扬打电话找熟人安排去看病,他立马不乐意,在厕所里吆喝着不去,认真诠释“无能狂怒”。
厉扬对他抗议充耳不闻,打完电话站卫生间门口敲门:“穿哪件衣服?”
“不去,”许尧臣哆哆嗦嗦站起来,“打死不去。”
厉扬不跟他废话,上手拧门,“出来。”
许尧臣额头无力地抵在门板上,“你不就是来找人睡觉,伺候不,你走吧。”
他进去买退烧和止泻药,拎着薄薄小塑料袋往回走。经过家小店,店里饭香飘散出来,是香油和着热汤味道。
熟悉气味让厉扬放慢脚步。他侧着脸看过去,小店里几个食客正埋头吃着,对夫妇在灶台后忙碌,热腾腾烟气在夜里白炽灯下尤为显眼。
很多年没见过这场景。
厉扬忽然怀念起来,从前街市、小巷,倔强少年。
嗅觉总会令人在不经意间跌入到“曾经”里,厉扬这才惊觉,原来他已经很久没有仔细地在脑海中勾勒过方程模样,乃至于那少年轮廓都已经变得不甚清晰。
他声音塌下来,“你发烧,得上医院看看。”
许尧臣头歪倒下去,整个人蜷在被子上,“真没事,顾玉琢跟块儿吃,他也烧着呢,死不。”
说完,他就把眼闭上,拒绝交流姿态相当明确。
厉扬拳头攥起又松开,就这僵持半分多钟,他拧紧眉蓦地散开。
宽大手掌覆在额头上,略显粗糙掌心从来都是温热,现在却带着让人舒服凉,许尧臣下意识往上蹭蹭。
门锁咔哒声,厉扬说:“数三声,要你出来要进去。”
艹!没完没是吧!
许尧臣扒拉把头发,嚯下把门拽开,带着点狠劲儿,“你没事吧老板,折腾很爽吗?”
他脸色惨白,脖颈上全是粘腻汗,嘴唇也没血色,肩背强硬地支棱着,像只外强中干大猫。
“为什不去医院?”厉扬托住他拄墙上胳膊肘,“怕让人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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