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称霸小吃街面馆少东家才晓得,原来金蛋小少爷贼怕疼,打针都得先嗷嗷叫两声,装模作样地抹抹眼泪,矜贵得很。
——连脚崴上药都要吱哇乱叫人,让人没命拿皮带抽时候,该有多怕?
“听说,他右手桡骨折过,你打。”厉扬慢条斯理地褪卡在手腕表,甩手扔给崔强,“肋骨断过,是拜你所赐。其他大小伤就暂且不说——是,时半会儿也算不清,等下你数数,凑够,咱这笔就算先清。”
“你你……你要干什!”方浒让男人模样给骇住。他两条腿不听使唤样,颤着要跑,膝盖却软,没跑成。“、告诉你啊,法治社会,不兴动私刑!老子他妈,老子……
老东西眼珠子转,满脸沟壑只填出*诈二字。他瞄住西边段倒塌墙,双脚不老实地蹭着地,“嗐,瞧这话说,那单身汉带个半大娃,哪能不吵几句?就是偶尔教训他两下,油皮都没叫破。”
“放你妈屁!老畜生!”
崔强忍他半晌,这会儿听他放屁话,青筋都蹦起来,脑子里往外蹿净是许尧臣让老畜生吊房梁上打那情形——
他个混子,什场面没见识过,可方浒这手着实给他惊着。从那以后,他隔三差五就往棚户区跑,只怕哪天许尧臣在那腌臜地方没命。
崔强攥紧着拳挥出去,却没料让旁边男人给架住。他诧异地顿住,厉扬却撒手,没解释。
才收那孩子——行,说。他啊,不姓许,姓老娘本家姓,方,单名个程字。”
日头沉得狠,给城市边界抹层极淡橙红,上面压着沉郁蓝黑色。
许尧臣跟着导航往废船厂开,他扫眼时间,已经过六点。
——可方浒点动静都没,崔强也联系不上。
不安情绪冒头,让许尧臣攥紧方向盘又松开,过路口时险些闯红灯。
这当口,他忽然想起当年件微不足道小事来——
方程十四岁,千米是他噩梦。小孩笨得不行,跑半咣当摔跤,细皮嫩肉,稍碰就是块淤青,娇气得不行。等放学,小屁孩扬着他那破皮下巴,求人姿态是个十足十少爷,问厉扬把他背到出租车上,多少钱。
叛逆期还没过少年才不惯他臭毛病,揪着胳膊给他往校门口拎。
结果没料到才拎出去,没等人上车,就让糊满手眼泪。
这才发现,大夏天,把人胳膊给掐红,把指头印印在上面,怪可怜。
他猛地踩刹车,车头蹿出半多,卡在斑马线上。
背上刷地立起层薄汗,他下意识往车窗外看,这才发现,临近车道上,四五辆闪着红蓝光警车与他并肩停下来。
“他爸欠债破产,后来z.sha死。他妈让吓成疯子,在精神病院里关挺多年。呐,就你旁边姓崔那小子,从前可不是啥好人,他就是追债,管方程要债。听说啊,刚开始那会儿,他妈姘头还给几个钱,后来也让掏干,就不给。”
烟头掉在地上,被皮鞋碾碎。
方浒听见男人平稳却冷情声音,他问:“十五岁孩子都淘气,不淘也不是招人爱岁数。乍然当爹,没人能适应……你打没打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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