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前,当他还清债务时,心想着要离开演艺圈另谋生路,看什都能生出股子颓丧厌世情绪。陈妙妙拿着纸合同吓唬他,嘴上说厉害,却也没真吓唬住,他想走还是能走。
可已经签合同尚没履行完,他不能这坑陈妙妙。
到现在,手里最后个本子也结束,只剩下进组前接档综艺。到能做选择时候,许尧臣却在黑暗里扒拉出来线天光,谈不上人生追求、远大理想,只是觉得如果继续下去,似乎也不是个坏事。
有人认可,有人批评,活在观众声音里,反而更清醒。
他在摇摆中找到久违自信,在粉丝呼声里看到未来可能。
厉扬看着他那边漫天绚烂,在喜庆炮声里,说,许尧臣,在感情世界里,你是万里疆土之上王,愿意向你俯首称臣。
俯仰之间,是天地,也是你。
许尧臣心跳声与烟花破空声音道,几乎要将胸腔撞破。
——月中旬就杀青,兴许能块儿过个春节,他想。
厉扬并没期待他回应,在气氛恰好时刻,这是水到渠成倾诉。他得让他知道,他是如珍如宝。
挂厉扬电话,许尧臣叫来西班牙火腿和海鲜烩饭,也许是跨年夜,平时将自己砌在空中楼阁上清吧也降身段,让贵客们在枯燥等候中不至于空着肚腹,前心贴后背。
个人年末,多少是有些寂寞。
但许多年都这样过来,按说是该习惯——以往也确实没当回事,该怎过就怎过。
可如今矫情起来,咂着杯中酒,觉得无趣。
身边来来往往,有男有女,有人悄悄用手机拍照,也有人来与他搭讪,可见他不冷不热,也就没人专门来找不痛快。
聚餐结束后,许尧臣带着刘铮离开桁州。
邹阿立在机场接上这二位,车轮追着夕阳光,将许尧臣送到他物流中转站样出
包容他,给他时间让他去看透彻,从梦魇里挣脱出来。
——耐心这东西,这辈子放在许尧臣这儿,怕是能撑到无限宽。
许尧臣跨年之后没睡着,躺床上看购物软件,想起来自己从澜庭走时候储物间空空荡荡,于是闲得没事开始下单,下完三十多单,舒服,手机放,裹着蓬松被子滚进梦乡。
之后半个月,许尧臣在剧组老老实实拍戏,没出幺蛾子。陈妙妙跟汪导联系几次,仿佛操碎心老父亲沟通班主任。在得到对方十分满意答复后,老父亲就地烧三炷香,感激命运让孽子停止作妖,使他得以多苟活几年。
杀青这天,粉丝们来不少,为许尧臣应援。他也挺高兴,像看见自己向拎不起事业终于往正轨上靠靠。
许尧臣在露台上坐到将近十二点,周围人纷纷站起来,开始跨年倒数。
远处,烟花已经开始预热,少量烟火跃上夜空,合着倒计时节奏。
厉扬打来视频电话,他们相隔两地,却是天涯共此时。
厉扬站在澜庭露台上,身后是静悄悄夜和丛又丛灯火。许尧臣问他,看不看烟花,厉扬却逗他,你那边热闹,这边寂寥,伤腿隐隐作痛,个人好不可怜。
许尧臣将屏幕转过去,十年,再起跨次年吧。跨过去,新年新气象,向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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