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钧嗓音有些哑:“任尘白。”
“之后再和你细说。”
任尘白骂他时间越久,就越说明骆枳在那段时间里至少还是被保护着。
即使这份保护不是来源于血脉相连家人,不是源于那些本该保护骆枳人,也终归是份难得安慰。
他会报答任尘白,他会为此给出远超任尘白所付代价报酬……
骆钧停下念头。
他没在电话里听见任何声音。
骆枳就只会这招。小时候骆枳也是这样,假装边走路边看书,半天过去书还没翻页,人倒是不着痕迹地凑到他书桌旁。
骆枳那时候究竟对他还有多少期待?或许不多,骆枳不再像每次那样,即使没人听也要坚持解释发生什,那样动作似乎也只不过源于身体余习。
骆枳只是开玩笑样对骆钧说,把他那份家产都给简怀逸,把简怀逸轰出去吧。
那个时候,自己怎没想过要问问骆枳,为什会忽然说这种话呢?
“你不是在和简怀逸合作吗。”骆钧调动不起更多思绪,只能全无力度地反问,“你怎不知道?”
只对付骆枳个人,除非是疯,才会这早就谋图你东西。”
任尘白说:“至于你,简怀逸就算活拆骆枳去街上块肉块肉地卖,只要没被你亲眼看见,你也不会信。”
“所以骆钧。”任尘白说,“你不如直接告诉,你看见简怀逸对骆枳做什?”
任尘白很少这说话,他多数时候都在人前戴着他那副温文尔雅面具。这刻却不知是为什,开口时忽然不留余地,字缝里渗出些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阴冷尖刻。
骆钧喉咙里像是淌过刚浇筑红烫铁水。
他以为是电话某个地方坏,看看正在通话中页面,又检查下耳机:“任尘白?”
对面没有回答,但有呼吸声。
不知为什,那种呼吸频率让他熟悉和不安,骆钧忽然想起,自己似乎也在那只救生艇上这样喘过气。
并不是憋闷或是紧张,不快也不急促,只是必须要足够深缓,因为每口气似乎都充盈不进肺底。
因为像是有只手攥住他胸口。
他以为这句话在下刻就会被任尘白轻嘲着否认——或许任尘白就是为这个才和简怀逸合作。他想,或许任尘白就是为在暗地里保护骆枳,就是为帮骆枳收集简怀逸那些证据给他们看。
这样想着,骆钧甚至不自觉地生出有些滑稽可笑期望。
他竟然期望这份否认和嘲讽能再狠些。
任尘白可以骂他三个小时,可以骂他三天。
可以把他拉去任家,扔给他箱子资料,让他好好看看简怀逸究竟是怎陷害为难骆枳,让他看清楚自己都像是瞎样纵容些什。
他依然回答不出这个问题。
那些假惺惺自责反省和认罪给他勉强搭起来那个壳子只坚持不到十分钟,就被任尘白这几句话所浇下来铁水化开,让里面不堪和丑陋曝晒在刺眼光线下。
他当然不会信。
不光不会信,他看到骆枳伤口,还会觉得厌恶,觉得骆枳在说谎。
骆枳穿着那件风衣,那时候骆枳还没消瘦苍白得像是能融化进海浪里,骆枳抱着手机打他那个游戏,像是漫不经心地溜达到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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