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尘白开始强烈地不安,开始烦躁,他总觉得骆炽早晚会走。
任尘白总觉得骆炽不会留下,不会留在这种无趣地方,不会留在他这种人身边……他气急败坏地毁掉骆炽东西,扔掉骆炽本来能收到礼物。
可他不知道他还扔个海螺。
……
明危亭抬起手,用手背碰碰骆炽偎在自己肩头半边脸颊。
感觉到那里温度已经回暖,他又把骆炽在怀里仔细翻个面,接过面罩,替骆炽戴好:“是谁做?”
“任家那个儿子。”明禄音量放得很轻,“他……应当并不知道那是什。”
任尘白不想看到有人喜欢骆炽,不想让任何人给骆炽送礼物。
明禄甚至怀疑,就连替任夫人复仇这种事也不过只是个幌子——或许连任尘白自己也不清楚这是个幌子。
现在情形,不适合贸然叫醒骆炽。
困在雾里骆炽对自己身体并不上心,虽然并不抗拒治疗,却也只是因为影子先生要他吃这些药、打这些针,所以就照做。
但今晚意外被海螺勾起回忆,却叫他在这样混沌昏沉里,依然拼命挣扎出点力气,要保护那个记忆里任姨不伤心。
……会有这样鲜明情绪反应,定比那种茫然平静好得多。
明危亭点点头,他把动作放得更轻,把骆炽点点从冷汗里抱出来。
不是活得久。
任姨说,有时候,有些事就是不讲道理又没法避免。那如果它发生,不是任何人错。
任姨说,冲浪板这棒,定得带走。她最喜欢大海,恨不得永远睡在海里。
任姨对他说,小火苗要活得很好,定要活得好,不然姨姨要伤心。
……
任尘白只是在用这种事做借口,更加心安理得地去毁掉骆炽。
他阻拦着骆炽自救,毁掉骆炽在乎东西,挡掉骆炽身边全部善意……就只是为弄熄那团对他来说实在过烫火。
任尘白大概早就陷入某种强烈到扭曲偏执,他不择手段地对付着骆炽,甚至已经忘自己这做初衷是什。
任尘白多半已经忘,他最开始做这些事,是因为他觉得不安。
他发现骆炽根本不必靠他或是任家活着——他终于发现骆炽根本不可能被藏起来。那团火不论到哪都瞩目,明亮滚烫到他只是看着都觉得刺痛。
骆炽陷在梦里,肩背手臂本能绷紧,却又因为这具身体里能够攒出力气实在太过微弱,只剩下筋骨里溢出微微战栗。
明危亭想要替他按摩放松,但骆炽每处关节都僵硬,身体又冷得厉害,实在挑不出可下手地方。
于是他把骆炽整个托进怀里,让骆炽每处都和自己靠近。
这些天朝夕相处,骆炽已经熟悉他气息,即使陷入梦魇也不再抵抗。不知不觉,靠在他身上那半边身体开始变得温暖柔软。
明禄调整好氧气流速,放轻脚步走过来,把面罩递给明危亭。
邮轮静默在海港灯火里。
风把窗帘掀开点缝隙,淡白月色滑到床边。
骆炽在无意识混沌里咬紧牙关,他昏沉着蜷起身体,把自己埋进那片冷月里。
大概是把它当做海水,骆炽声不吭,只是放任着水汽从紧闭着眼睫下不断渗出来。
明禄打开制氧机开关,低声开口:“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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