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钧却知道他在说什。
如果不是忽然生病。
如果不是生病……骆枳是想活下去。
骆枳是在分配他那些遗产,可说着这些话时候,骆枳神情,分明就是非常想自己亲自去做这些事。
骆枳是想远远离开所有人,去没人地方开始
……要不还是给方航专门留张卡,拜托他找几个人帮忙,追着发红包吧。
后来那些视频里,骆枳说话越来越多,多到好像除在这里面说话,就没有任何再适合开口地方。
后来那些视频里渐渐没有声音。
骆枳自己不知道这件事,依然在很认真地说。他身体明显开始出问题,有时候录到半就会毫无预兆地摔倒,有时候会忽然忘记自己在说什,甚至想不起自己在做什。
“医院里那些医生怀疑,他脑子里长肿块。”任尘白忽然说。
时间线开始向后延伸,越接近他们所在时间点,骆枳视频就录得越专心。
骆枳变得更专心,在录像里状态也更好,甚至有种格外轻松闲聊似畅想。
那位远在国外创始人,骆枳画不出能让他满意画。
最后几幅还算满意画被骆枳收起来,交给信托方保管。骆枳在视频里交代,如果爷爷忽然想起来问他,就让人按顺序寄幅画过去。
定要按顺序,等寄到最后幅画,刚好是江郎才尽怒而封笔……然后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改成寄摄影照片。
骆钧抬起头,他要开口,却发现任尘白视线正定在自己身后某处。
那里什都没有,这种凝定注视就油然生出诡异。但任尘白脸色却已经微微变。
那种淬毒阴郁骤然消失,变成某种高度紧张慌乱。
任尘白视线又开始涣散,被拘束在椅子上身体却挣扎起来,惶急地盯着他身后。
“不是这个意思……不不,不是又要犯病。”
骆钧回过神。
任尘白进入那种谵妄状态时间非常短,只是几分钟,就又恢复清醒。
他像是真在艰难地改,即使他恨骆钧恨到想要把骆钧撕碎,也不敢再像刚才那样,只是低着头颓然靠在椅子里。
任尘白声音嘶哑得像是气鸣:“如果不是——”
话只到半,又被他咽回去。
也不知道赵岚姐什时候能从阴影里走出来,要是那时候他还活着,定要过去起开香槟庆祝。
要是他不在,就帮他把礼物送过去。
他其实以前就想送,如果看到他名字不会做噩梦、不会再被以前恐惧抓住,那就定是彻彻底底走出来,就是世界上最勇敢姐姐。
今天在网上看到好几个替他说话人,好高兴啊,追着发红包是不是有点奇怪,以后有机会发首歌吧。
他尽量把歌录得好点,歌词就感谢相信过他所有人——他知道定是有人替自己说过话。只是那些铺天盖地谩骂诅咒实在太多,多到把切都淹没。
任尘白盯着他身后,结结巴巴地解释:“是恨他,不是——不是,知道没资格,是拿他泄愤,是恨,别生气……”
他紧张得几近崩溃,骆钧几乎真要怀疑身后有人,忍不住回头看看。
……
什都没有,只有安静空气。
视频里骆枳在做另外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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