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嘉鱼低头深呼吸,再抬头换上另副模样。
他从旁缓缓步入圆心处,转过身,对着片漆黑观众席鞠躬。
起身时,逆光勾勒出他清瘦挺拔轮廓,颈背修长犹如只湖面上静待起飞天鹅。
他们校服点都不比燕尾服难看,反而在严肃气氛中烘托出少年人青涩与热切。
指挥转过身来,目光扫视过整个乐团。
“小心台阶。”又下摊开掌心,主动扶女孩子踏上舞台,像个古老绅士。
有女孩子珍重地握住自己被安嘉鱼拖过掌心,又害羞又兴奋。大家恢复窃窃私语,注意力从黑洞洞观众席冷冰冰摄影机转移到安嘉鱼身上。
乔郁绵跟在尹枫身后,也攥起拳头,可安嘉鱼抬眼看到他,却忽然坏笑,而后摊开手掌,彬彬有礼:“小心台阶。”
乔郁绵愣,顺势搭上那只温暖而干燥手,被珍重地扶上舞台。前后不过两秒钟,待他反应过来,周遭此起彼伏笑声已经将他们包围。
“噗……”尹枫坐在他身边,捂着肚子笑得颤颤。
头第小节之前“注意衔接,指挥棒会点过来”,再比如“与oboe合奏,安嘉鱼会看过来”。
可就在上台前几分钟,紧张气氛忽然毫无来由地蔓延开,交头接耳声消失,远处杂音侵入。学生们探头探脑,试图早秒从台侧幕布缝隙中看清观众席,可台下灯光昏暗,黑洞洞,徒增种未知带来压迫感。
乔郁绵也不由被这股气息感染,盯着盏明亮舞台灯,脑子有些发懵,总觉得已经扎根在海马区音符正在有组织地逃逸出去。
之前明明不紧张。
他愈发清晰地感受到双手在急速降温,隐隐有冒冷汗趋势。
仿佛所有人都跟着他眼睛合张,同时吸口气。
乔郁绵注视着安嘉鱼手中指挥棒尖端反射光斑,忽然就有些身临其境感觉。他们在此时此刻,不再关注台边来回走动摄影
“神经病。”他抱怨句,自己也忍不住笑,肩膀松弛下来,那些挣脱束缚音符又安分落回脑海中,大家排练时气氛被原样搬过来。
乐谱敞开在谱架上。
大提琴尾针稳稳戳在舞台地面。
灯光在金灿灿铜管乐器表面闪耀。
首席小提琴在所有人准备完毕后落座,大家自发安静下来,双簧管照例给出标准音,指挥在全团和声中沉寂下去,俏皮笑容无影无踪。
舞台上演员在谢幕,乔郁绵机械地跟着大部队向前挪动。他们步伐沉重地排成条龙,抱持各自乐器,仿佛端着兵器走上战场敢死队,除个别有过不少演出比赛经验人,比如首席小提琴,比如首席单簧管,比如对特招进来中提琴双胞胎,再比如……他们指挥,众人主心骨。
安嘉鱼站在台边片黑色丝绒幕布旁,那是每个人都要经过地方。
乔郁绵用力看着他淡然又隐隐含笑眼睛,妄图从中抽取点自如平常心。他步步靠近,奇妙是,那人似乎在身前撑起面看不见地屏障,穿越过去成员都肉眼可见地放松些,尤其是女孩子们,甚至带上轻松笑意。
靠近才看清,安嘉鱼右手很忙。
他下握紧,跟男生击拳,像个热血教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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