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这切以后,他才发觉自己真身心俱疲,右耳朵听力还是没有恢复。他往自己行李箱看,才发现出来得急,自己药倒是都没有带,还是在省医院楼底下药房自费拿药。
他几乎四十八小时没合眼,从和郎峰在北京最后争执,到接周成潞那个电话,到机场追人没追到,然后大早上飞到沈阳,又在医院折腾天,他是点力气也没有。
旅馆温度很凉,他进门以后来不及调温度,
省医院对他来说,其实并不陌生。当时还在中学时候,有几次,周成海喝酒醉得不省人事,周其琛就拖着他来过。急诊半夜人多医生又少,周成海歪在昏暗角落里输液,有次还吐他半身。后来,他去部队,周成海被诊断出早期肝硬化,他探亲时候也陪着来过医院。他在渤海演习坠机那次,他之所以没第时间通知父母,也是因为他知道周成海身体也不好,那会儿也在反复进出医院。
他坐是最早航班,到医院时候仍然算早。辗转来到病房,隔着玻璃就看见周成海。他第眼差点没敢认他。周成海早年间因为喝酒,是有点胖,可是如今却瘦得要脱相,是靠仪器持续不断声响才能确认他仍活着。不过离家三年时间,他却好像苍老二十岁。周其琛在玻璃门前面站许久,额头抵着玻璃,都要压出印儿来。
他母亲不在,他姑姑周成潞更是连个人影都没有。最后,主刀大夫是逮住他去办公室讨论病情。他宿没睡,感冒又没好,边耳朵还听不清,真算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听大夫说完串专业术语以后他脑子都嗡嗡。他有点不争气地想,同样是在心胸外科,要是余潇远在这儿能给他做个阅读理解就好。可他也就是想想,为他自己事情麻烦余潇远已经挺过意不去,更别提是他父母事。余潇远好不容易分个漂漂亮亮手,他不可能重新趟这潭死水。
医生讲完手术经过和后续治疗方案以后就走,走之前看他明显状态不对,也让他也去挂个号看看。周其琛就坐在那里,木然地点头。然后位护士走进来,把周成海进急诊时候身上衣物都交给他。
等护士走以后,周其琛就个人坐在诊室里面翻周成海衣服。翻来翻去,他翻到个钱包,里面打开第张,便是他们家四口全家福。那是十多年前,周其琛刚刚被海军航空班挑走时候照,白色军装衬得刚刚拉练回来他肤色黝黑,脸上是窄窄帽檐都挡不住朝气。
周成海总是活在过去人。回忆过去,总比直面现实要容易。过去是他做过点小本生意挣过几个小钱。过去是周其琛是他见人就提好儿子,是十里挑尖兵。他头扎进去,是靠着酒精,也是主观意愿。
就在周其琛走神之际,诊室门被推开,周其琛看见他母亲走进来。吴淼看到他,脸上掩不住惊讶。看她这反应,周其琛算是明白,周成潞虽然说得夸张,可她并没撒谎。吴淼是真不知道他来。
周其琛从凳子上站起来,然后母子两个人对视许久。
吴淼先开个口:“周其琛……”
周其琛把周成海钱包放回去,然后把塑料袋递给吴淼,句话也没说,从门口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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