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角暗,应菜色都躺在烛光里头。家里就兄妹两个,没有什食不言规矩,于是闲话说着说着,再度扯到谢家身上。
杨斯年牵起袖子,舀个狮子头到妹妹碗里:“小芽儿,哥哥跟你说句实心,等赵府没落,太后也受牵制,接下来就该轮到谢府。”
他放下勺子,正色道:“万岁爷恨极太后,若不是怕有辱皇室体面,令先帝爷脸上蒙羞,早就捉着她有私生子把柄狠治回。等太后倒台,血缘上与太后至亲谢府,他不会留。”
抛却私怨,往直白说,总也离不开狡兔死走狗烹那套道理。
谢枝山个朝堂新贵,个还在翰林院磨勘文官,仅凭万岁爷有限权力支撑,便能让赵府阵脚自乱,那份能力与谋略,甚至捭阖天分,俱是为上者
司滢喝口茶,艰难咽下。
所以太后对付自己外甥,其实也有被逼无奈意思。
个是亲外甥,个是亲儿子,念起来手心手背都是肉,但当真放在起作比较时,当然还是儿子最重要。
当初人命案发,太后知是赵东阶动手脚,但碍于种种,却只能选择装傻,甚至由着赵东阶借她势去给谢枝山定罪,好让他顺利押入死牢。
而她唯做过,便是尽力周全他身后事。
漠视。
掌握生杀予夺大权人,好些本也不该活在世上。
“所以那位小阁老,也是对徐姑娘有情吧?”司滢喃喃句。
谈别人情爱,杨斯年没这份心,只嗤道:“阁老都没,他还算什小阁老?”说还给手巾还给妹子:“当初查你身份,赵东阶就已经开始盯上咱们,还派人看着查到哪里……自作聪明人,早晚是个作死命。”
对外,杨斯年永远善气迎人,在家人跟前就没那多伪饰,也没有过度谨慎,哪怕与妹妹说起朝堂上事,也没什好避讳。
只万事皆有变数,没料想谢枝山居然靠自己翻案,且后来越来越能感觉到,他已知晓切真相。
比如他开始被皇帝重用,再比如,他在皇帝势力之下,着手对付赵家。
昔日亲如母子姨甥慢慢成对家,当中有多少无奈,应当只有太后才知晓。
不过再多无奈也是太后事,纠其根本,在于她与臣工有私生子埋下祸端,更在于她不甘待在后宫颐养天年,而是要把手插到朝政上,与帝争权。
杂思之中,日头熄掉,司滢跟哥哥去饭厅用饭。
“赵阁老没,朝中势必有大动荡,原先依附赵家,陛下会趁机收整。”他坐到桌子旁边,探手倒两杯茶,杯推给司滢:“赵府没落,太后娘娘手,慢慢也就插不到朝政上去。”
茶水温温,司滢把手圈在外壁:“哥哥先前说过,表兄……谢大人当初犯下人命案子,其实是那位小赵大人作怪。”
杨斯年点点头:“赵党想要把持朝政,更欲斩断太后其它臂膀,于是便想治倒谢家,好让太后除赵府,再无人可用,无人能信。”
“所以太后娘娘私下给赵阁老生个儿子,但那对父子只想要权?”司滢有些愣眼。
代入太后处境,哪个知情人都会生出这样感慨,杨斯年笑笑:“身为宫妃却与臣子苟合,还诞下私生子,本身便是天理难容事。想来,这也是宗现世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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