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傍晚暮色也带着荒凉之意,冷风无孔不入,老街区少有高楼大厦,破败居民楼连墙皮都是斑驳,街头巷尾随处可见小广告,盘旋拉扯天线布满灰尘。
连天空也是昏暗。
云泥从车里下来,熟悉空气扑面而来,她拽下口罩,语气已经
云泥怔愣下,抬起头,睁着双黑白分明眼,沉浸在往事和现实混乱里。
李清潭关手机,偏头看着她,声音比起之前要清晰很多:“怎?”
“没事。”云泥摇摇头,闭上眼睛,努力想把那些翻涌往事压回去,可也许是生病让人变得敏感脆弱,她仍旧忍不住有些想哭冲动。
口罩闷住呼吸和鼻子泛酸时吸气声,却挡不住泛红眼尾和眼里呼之欲出难过。
李清潭什也没问。
那段路对于十岁她来说实在太漫长,夏天时候,车上没有空调,徐丽会拿个小扇子轻轻扇路。
到冬天,云泥会靠在母亲怀里,握着母亲布满针孔温热掌心,和她聊起在学校琐事,而后慢慢睡着。
有时她会突然醒来,抬头看看窗外,然后问小声问母亲到哪儿。
那段路,有阳光、有绿树,窗外有骑着自行车路人,身旁有耐心而温柔母亲。
虽然辛苦,可云泥从来没说过个累字。
云泥做很长个梦。
大约是最近生病难受,亦或是车里环境过于温暖,她少有梦见母亲徐丽还在世那段日子。
那阵子,家里车子、房子,所有所有,能卖全卖,云连飞从朋友那里借笔钱,在老城区筒子楼里租间房。
室厅格局,面积小到卫生间里站两个人就转不过身来,没有阳台没有厨房,客厅只能摆下张沙发和张桌子。
屋外过道上摆着个简易灶台,到做饭时间,拥挤嘈杂,满栋楼都是呛人油烟味。
他不是没听见她刚刚睡醒时那声低喃,也不是没有注意到她不同寻常呼吸声,更不是没有看见她哭红眼睛。
但他仍旧什都没有问。
世人都有窥私欲,但有些隐私和过往,是不能轻易被提起,那些用血和泪掩埋过去,往往都是连着筋带着骨,随便拉扯,都会将看似已经恢复完好伤疤撕裂。
苦难是不会被时间洪流消磨掉,它会存在于某个角落,会蒙尘会晦暗,却永远不会消失。
李清潭只是跟着云泥下车。
……
从梦里醒来,耳边依旧是嘈杂动静,云泥看向窗外,街道、行人、枯树,有瞬间恍惚还在梦里。
她像小时候每次,低喃出声:“妈妈……们到哪儿?”
话出口,云泥便完全清醒,眼前街道不再是多年前走过那条老街,母亲也早已离开自己。
可耳畔仍旧有熟悉回答:“刚刚过春台街站,下站是裕丰花市。”
哪怕是夏日烈阳,屋里却始终阴暗潮湿,处处透着股霉味。
那年,云泥十岁。
从装潢精美别墅里搬出来,不再拥有独立房间和漂亮公主裙,放弃直在学舞蹈。
云泥在夜之间被迫长大。
她个人上学,不再需要父母接送,学会洗衣做饭,会在每周六下午陪着母亲从老城区坐很长趟公交去医大附院做化疗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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