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衫剥尽,桌案上摆着两盏莲纹灯烛焰轻晃下。
他垂着眸子,长长睫毛颤动着,攥着血衣手捏得指节泛白。
岂止吓人。
温千晓浑身就没块好肉,活像被烫掉层皮。左手尚且完整,右胳膊肘以下部位彻底消失,这回连白骨都没剩,两条腿还算幸运,只是膝盖往下少皮肉,还好端端地留着骨头,不少地方已经长出鲜红嫩肉,淋漓可怖,多看两眼就会做噩梦那种。
白子游只看眼就撇过头去,红着眼眶去拧铜盆里布巾,嘴唇咬得泛白。
魔尊大人学乖,闭上嘴抓紧时间休息,省得等会连哄人力气都没有。
最后趟白子游揣着纱布和剪子回来后,轻轻阖上门,走到床边轻声问道:“你还有力气把宁和殿封起来吗?”
温千晓轻轻点头,闭着眼静片刻,食指微屈,整座寝殿微不可见地震,重新亮起禁制符文。
小仙君似乎松口气,很是满意。
温千晓也很满意,这回总算可以晕过去。他正这想着,忽然感到腰间松动,酥酥麻麻,强撑着抬起眼皮,发现白子游在扒自己衣服。
白子游拎起他截空荡荡袖子,神色空茫且呆滞,眼珠微微颤抖着,仿佛下瞬便要泛起赤色。
温千晓心道不好,把人吓坏,赶紧安慰道:“阿霜,你听说……”
小仙君猛地哆嗦下,猝然回神,扭头冲出屋子。
温千晓:“……”
他知道自己伤得很吓人,但这样未免反应也太伤人。
”栽进门里。
被压住花糕惨叫起来:“吱吱吱——!”
白子游被吓醒。
他睁眼便瞧见满地干涸血迹,脑瓜嗡声,顾不上还在哀叫雪貂,爬起来就往白玉床边冲。
那牵肠挂肚黑色人影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面无血色,气若游丝,月白锦被上染不少血斑污痕,瞧着甚是吓人。
魔尊大人居然还有心情扭捏:“阿霜,给盖点儿被子,不好看……”
白子游狠狠绞布巾,水花四溅,冷冷道:“伤得那重,浑身上下没块好肉,你也知道难
“等等……”
“让看看你伤。”
魔尊大人有点后悔,早知道不放人进来。但转念想,又舍不得真让白子游在门口坐晚上。
他认命地闭上眼睛,动下苍白唇,含糊不清道:“看着是有些吓人,不碍事。”
白子游不置可否,弯腰点点脱去他那身被血迹染得发硬黑衣。过程中有浓重血腥味散出来,冲得他直皱眉。
魔尊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长吁短叹,心如死灰,没伤心多久,忽听门外长廊上传来“叮叮当当”细碎碰撞声,伴着急促脚步声。
几息之后,小仙君拎着两筐药瓶,头撞开门。
温千晓很快明白过来,大受感动,精神振:“阿霜……”
然后白子游又扔下他跑。
这回是去端清水。
温千晓其实才刚醒。
醒来察觉到门口孤零零地蹲着团影子,便费最后点力气把门给开。
用完那点力后,脱力虚弱又汹涌着纠缠上来,要淹没仅剩丝丝清醒。他也乐得晕过去,心神松,朝着无尽黑暗堕下去。
“温千晓!”
魔尊大人个激灵,没晕成,吃力地睁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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