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她道:“指挥使有三个,再往上位置,却只有个。”
“从螺州赶来珊州,是为翻案,也是为,给你公子之位。”
四下俱静,长风吹,溯侑那点半真半假,半装半演醉意,随着这两句话,彻彻底底散开。
透过那双眼睛,他似乎能清楚读出里面意思。
说罢,他又扯着嘴角漫不经心地笑,道:“今日又见,玄苏说那些,其实也没错。”
若不是察觉到薛妤气息,仅凭那句“她还乐意哄你多久”,他便不会那样轻而易举地放过她。
他确实,像怀揣着捧泡沫赶路人,不知道什时候,那些甜蜜,珍藏东西会随着她疏远,离开,化成空落落滩水迹。
因此,被人戳破心思,他恼羞成怒,又辗转惶恐。
他弯着风情潋滟眼去看她,上面说那两句话,与其说是告状,不如说是种稚嫩,故意引她心软撒娇。
妤哑然,半晌,她从墙头跃下,拎着那坛酒当声放在他身侧,道:“准你醉夜。”
她拨拨手指上灵戒,又陆陆续续翻出十几坛好酒,个叠个圆滚滚地围在脚边,像腆着肚子胖娃娃。
溯侑回看她,须臾,道:“多谢女郎。”
他生得俊朗,五官深郁迤逦,口接口喝酒时是和从前截然不同不羁放浪,从前半夜到后半夜,他只说寥寥数句,越喝越消沉。
直至月上中空,他转头,看向薛妤,长指点点前头断壁,声色低而哑:“百年前,玄苏倒下蚀骨水,在那,站许久。”
——做公子,便不能另择其主,要辈子跟着。
作者有话说:
七秒钟记忆金鱼宝宝们,知道你们没记住,来解释下,公子是种官职,指挥使上级,不是相公。(至少现在不是!!!)
薛妤从未经历这样情形,也不知道此刻自己到底是怎样心情。月光洒落在她堆叠乌发上,金灿灿步摇上,她视线落在他挺立鼻脊上,轻声问:“喝够?”
溯侑璀然笑,懒洋洋地撑着手肘点头。
薛妤便从衣袖里将那叠改过卷宗放到断墙横面两口红砖上,她侧首,格外认真地问他:“知道带你来这趟,是为什吗?”
他衣袍松松地披着,胸膛微敞,露出两抹如山峦般起伏锁骨,眉落,就是派浑然天成风流姿态。
她上前,如十年前牵他出引妖阵时样,抬手拎着他衣领往上拢拢,个因此垂眸,个朝上抬头,四目相对时,溯侑呼吸有刻紊乱。
整整夜,薛妤在心底补充。
他像是蓄七八成醉意,眼微微往上看时,睫毛根根纤长,从脸颊两侧到眼尾两个勾都烂漫地铺上层胭脂般色泽,像朵挂在枝头,熟透馥郁花苞。
那是层比女子更勾魂诱人颜色,举动,说是处心积虑,刻意引诱也不过分。
“她说卑微,低劣,无耻。”
他字句间皆是醉人酒气,吐出字轻得融入风里,滚就过,那样不堪字眼,他像是不知其意,用气音说出来时,每个都带着甜蜜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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